('不像国内,不说十年八年,便是三两年,都够得上沧海桑田了。他们到达巴黎的时候才将傍晚,长途的飞行,让两人都感到有点累,洗漱过吃了晚饭后,杜先生就不愿意出门,楚歌也不强求,趴在窗户上看风景。酒店下面就是广场,站在那儿,能够看到一点点塞纳河,夜色映在灯火中,河水就像是一条撕开夜幕的星河。广场上人并不太多,三三两两的,有街头艺人抱琴在那唱歌,歌声隐隐,悠远而悠闲。楚歌看了一会,杜慕也走过来,她直起身体,和他并排站在一起。两人都没说话,各自看着面前的景色,直到有一对情侣,停在了他们正前方的位置,相拥着说笑,情不自禁地接吻。他们吻得很投入,甜蜜而不狎昵,冒出来的粉红色泡泡肉眼都能够看得到。楚歌忽然就有些尴尬,收回视线和杜慕说:“杜先生,你对巴黎的印象怎么样?”说完更尴尬了,这种新闻记者采访一样的语气……杜先生的反应也非常符合他的人设,他毫不犹豫的:“脏、乱、破!”……楚歌小心翼翼地:“嗯,也许房子是旧了点、街道也有点窄,但是你不觉得,它总体还是很浪漫的吗?”更新闻化了,楚歌无力。杜慕冷冷一笑:“浪漫不浪漫的也不过是一种装逼的境界而已。”……竟然无法反驳,楚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在那对情侣已然慢慢走开,楚歌松了一口气,转回身去收拾东西。两人都是安静的性子,加之也是有些累了,所以早早便上床睡觉。杜先生不知道抽什么风,莫名其妙就有点不太想理她,楚歌也不敢招惹他,乖乖地窝在床边,小心着不要碰到他。只是感觉他好像更生气了。第一天出来旅游就惹毛他,楚歌想,大约他们也不用在这边停留多久吧?早上起来,杜先生的脸还有点黑,楚歌小心问他:“你有什么想去看的吗?”他皱起眉毛:“不是你想来的?”好吧,那就是听她安排的意思。楚歌知道他是顶不爱凑热闹的,所以也不带他去热门景点,两人就是闲逛,上午在塞纳河边走了走,下午的时候,杜慕问她:“你之前读书是在哪个学校?”楚歌囧,她读什么书啊,就读了两年预科,然后觉得玩够了,便揣起包袱回了家。那时候真是很不争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看她不说话,杜慕又说:“去看看。”楚歌就只好带他去看看,不过作为他捅人刀子的报复,楚歌小心眼地没有开车,拉着他去挤地铁坐公交。结果把自己也坑进去了,在一个通道口,楚歌和杜慕被个黑人拦着打劫。光天化日遇到这种事,也是醉了。锋利的刀尖抵在杜慕的腰上,他垂眸而望,什么反应都没有。楚歌很紧张,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他的情景,他被她猝不及防地扑倒,瘫在地上半天都没能动弹……捏紧了手指,楚歌靠过去一些,小声问:“还能动吗?”他没说话,只是转头来看了她一眼,手作出了要掏袋子的样子。楚歌松了一口气,突然旋身抓起角落里的垃圾桶就向黑人砸了过去,然后拉着杜慕的手拼命往前跑。黑人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她还会反搞,顿时就被砸了个正着,被砸得哇哇大叫,愤怒地在后面“bitch,bitch”地大叫着骂她!楚歌跑得更快了。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她终于跑不动了,见人没有再追上来,停脚扶着路边的树大口大口喘气。杜慕靠在她旁边,也是气息略急促。楚歌缓过神,又有些紧张了,抓住他的手担心地问:“杜先生,你还好吧?”他没说话,只是望着她,眸光沉沉。她被他望得头皮一紧,讷讷地道:“杜先生……”想要把手收回来,他却反握住了她。“楚歌,”他叫她的名字,“知道吗,我快要被你害死了。”她睁大了眼睛:“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你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去医……”话还没说完,手上忽地一紧,她被他拉到了他面前,对上了一张放大的脸。还有,柔软而温暖的唇。楚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吻她,就像她不明白,他昨晚上为什么突然不理她一样。但是,她喜欢这一吻,在异国的街道上,在一场惊魂之后,他的气息,居然也令她感到安宁。这个吻就像是一个开关,也像是一个契机,化开了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生硬,他们牵着手在巴黎的街头闲逛,就也真有了那么一点情侣相携的意思来。此后杜先生心情就一直很好,他没再让楚歌带路,打算亲自开车带着她去玩。尽管已经猜到他的身体应该是好了,但她还是担心:“没问题吗?”他看着她:“你害怕?”楚歌没有避开他的目光,“我不怕,”她说,“但是我怕你有事。”杜慕深深地看着她,直看得她手心冒汗才发动车子往外走,等到车上了路,楚歌这才发现,原来对于法国,他远远比她要熟悉很多。而且虽然已经多年没有摸过车,但他技术不错,甚至比她开得还在平稳,楚歌就也放心地任他安排,安逸地随着他一路走走停停,如此玩了差不多十天后,他们才去了里昂。楚歌找到了当年栽树的公园,那棵她亲自栽下的小树,已经长得很高很大了。只是他们来的季节不太对,叶子都落完了,整个树看起来光秃秃的,别提多凄凉。楚歌仰头望了会,借了把小铲子过来,围着树转了两个圈,然后选了个地方开始挖。一个小白狗见状跑过来,伸着舌头挥着小短腿也帮着一起刨。溜白狗的老太太看着稀奇,跟过来问:“你在挖什么?”楚歌没有答,倒是杜慕居然浪漫了一把,说:“愿望。”“愿望么?”老太太瞪大了眼,看着楚歌从里面刨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瓶子,瓶口塞得严严实实的,能看到里面就放着一张手绘的明信片。她把明信片取出来,老太太和杜慕都凑过去,见上面分别用中文和法文写着一句话:愿能相逢,这一生最美好的遇见。底下是她的名字:来自中国的楚歌。过去了这么久,明信片上的画依旧新鲜,便是那字迹,也仿佛就是昨天才放进去的一样。老太太冲她竖大拇指,和杜慕说:“你太太,很浪漫。”她说完,就牵着小狗走了。楚歌把那张明信片收起,又从包里拿出另外的两张,分出一张递到杜慕面前:“杜先生要不要也写一写?”杜慕看着她。她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竟然接过去了,拿出笔在上面写了起来。楚歌写完,他还在写,她凑过去想要看,却见他转过身子,把明信片学她原来的样子卷了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