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太久了,她感觉身体很虚,胃口也不好,可为了让楚妈妈安心,楚歌还是强迫自己比平素多吃了一点。然后吃过了,收拾收拾还是要出去,楚妈妈都没脾气了:“你还发着烧呢,好歹,让我先陪你去医院看看。”楚歌终究不忍心:“好。不过不用陪,我现在就去医院。”看楚妈妈一脸不信,她笑着搂住她的肩,安抚说,“真的,有个朋友住院了,我去看看他,看完了,我肯定会去找医生瞧一瞧的。”举起手,“我发誓,骗你是小狗。”逗得楚妈妈禁不住也笑了,白她一眼:“那你是小狗我是什么?”到底还是让她去了。楚歌也的确没有骗她,她的确去了医院。秦坤在医院大堂等着她:“老爷子这会在,杜总的意思,是想请您先等一等。”楚歌说:“好。”这一等等了好一会,杜老爷子才离开。秦坤把她带到病房前,敲了敲门。“进来。”杜慕的声音听着很是沙哑,干干的,像是一下子掉光了水分。话一说完,还伴随着数声低低的咳嗽。秦坤将门打开,站在门边等着她。楚歌缓了缓神色,才慢慢地走了进去。杜慕靠坐在床头,一手输着液,另外一只手还在看文件。那只输液的手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像是一只白色的小橄榄球。他精神看着倒还好,就是气色很差,唇色发白,唇角都干得起了皮。见她进来,他放下文件,淡淡地望着她。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房间里只余下他们两个。病房里很安静,所以楚歌觉得,他的目光也像是有了声音似的,落在心上,擂起了密密的鼓点。“你好了?”还是他先开的口。楚歌说:“嗯。”她慢慢走过去,垂眸看着他那只手,“对不起。”他淡笑:“是我先失态。”楚歌没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顿了顿,她问:“你的病?”她之前有问过秦坤,但是秦坤什么都不告诉她,只是说:“楚小姐,你可以自己问杜先生。”所以,她只能来医院,自己问他。杜慕眼里似有光,她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他是在笑,然后还是问了昨晚上同样的问题:“你担心我?”他问她,“是害怕,还是关心?”楚歌抿了抿唇:“答案还会不一样?”“嗯,如果你是害怕,我就告诉你,我的病没有复发,我什么事都没有。”“……关心呢?”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要她:“你过来。”楚歌犹豫了会,走到他面前。“手给我。”她望着他,他也望着她,他清湛的眸子里,很清晰地映出了她的样子。内疚的、惶恐的模样。她伸出手给他,他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握住了她的,他手指修长,掌腹却很宽厚,大约是还在发烧的缘故,手掌心的温度惊人。他微微用力,握紧了她的手,一低头,将它印到他的额上:“发烧了,”他说,然后又将她的手,轻轻覆在他受伤的那只手背上,“这里也被割了一下,伤口有点长,从这里,”他把手摊开,摸着她的指尖从中指往下,轻轻点到手腕上方寸许处,“一直到这里,所以流了不少血。”“还有,大腿那里也被你踢到了,青了一块,”他说这些时,神色一直很认真,到这会儿,更是认真到近乎严肃,问她,“你要看吗?”楚歌:……第10章 -8她脸上飞起一点红,是羞恼的,用了点力气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我的病吗?”他倒也没逗她,静静地看着她,说,“没有复发。”楚歌审视地望着他。她不信他。她并没有失忆,所以还很清晰地记得,当时秦坤的车迎面开过来时,车灯打在他身上,他那僵直到极点的身体。是只有病发时才有的症状。她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事已至此,她不知道确认还有什么意义,但是……她也不想逃避,她知道他对完全康复有多大的期望,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想蒙混。欠他的,总要还的。还不清,命也可以。杜慕轻轻笑了一下:“你还真固执。”或许也就是因为这种固执,所以这么多年,她心里的执念一直未见减轻,他叹息,“一定要问那么清楚么?那我告诉你,我之所以痛得那么厉害,是因为你踢到我腿的时候,也扯到了那里。”他说到“那里”那种敏感的部位时,没有半点窘迫,一如当年,他告诉她,“其实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硬不起来。”在温泉山庄里,她把他扑倒时,是他病发以来唯一一次有了动静。楚歌想到温泉山庄,就又想起了早上醒来时响在耳畔的嘀嗒声,它一点一点,引着她,往她需要或者说是她想要的答案上靠。然后忘记那些不开心的,只相信那些她愿意相信的。自欺欺人。拜他所赐,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杜慕说:“我的病,我之前一直还不太肯定自己是不是完全好了,这次受这么大激居然也没有病发,想来是真的没有问题了。”楚歌望着他,他的神色依旧清冷,但是目光却很坦然,也很平静。她忽地笑了一下,说:“别说得好像我还无意中帮了你大忙一样……还真不习惯这样的你,好像很深情很体贴的样子。”他也笑,以手成拳捂在嘴边咳了好几声后,淡淡地说:“也许,我就是很深情也很体贴呢”楚歌没接他的话,她退后了几步,扭开脸,“不管怎么样,昨天晚上是我过份了,我很谢谢秦坤及时打晕了我,没有让我犯下更大的错……如果有需要我做的,我不会推辞。”杜慕闻言,放在被上的手微微握紧。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楚歌出去了,过了一会,秦坤敲门进来。杜慕笔直地坐在床上,目光锐利地看过来。秦坤微微低头:“楚小姐确实预约了韩医生的号。”杜慕垂眸,好一会才叹息一般低低地说:“她想起来了。”秦坤看着自家老板,欲言又止。杜慕看到了,问:“还有什么事?”秦坤说:“老爷子要是知道,会不高兴的。”杜慕眉梢微微一挑:“你也以为我是故意去刺激她,用我自己的命?”秦坤没否认,但是他的表情表明了他的态度。杜慕笑了笑,没有解释。他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事实上,他也没法解释。本来他的确是想慢慢来的,但是昨天晚上,看到她板着脸冷冰冰地和他说只是“投桃报李”、只是交易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忍。本来只是想咬她一口就算了的啊。可惜,他低估了自己。最近疲于应付的事情太多,他轻易不失控的情绪也失控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