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诚不知道这种了解对他来说是好还是不好,是幸运,亦或是不幸。秦溪换着滚了三个鸡蛋,足足滚了近一个小时,眼看着叶明诚脸上的瘀伤有明显的改善方才收手。她收好东西要告辞离去,因为叶明诚这里只有一张床,她住在这,显然是不合宜的。可叶明诚却问她:“那要是半夜里我有什么事,找谁呢?”他坐在沙发上,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因为视物不清,他看人时格外有一种专注的模样,仿佛被他看着的人,就是他心里眼里的整个世界。不知道是他的话还是他的眼神,让秦溪忽然觉得有些难以抵挡,不由得咬住唇低下了头。叶明诚便也不再和她多废话,进卧室捣鼓半天,换了睡衣抱出一张棉被来,没两下就把自己卷成了蚕蛹状,他一边调整位置一边说,“床上的东西都是阿姨新换上去的,我这人有洁癖,你睡过后明天还得给我洗干净了。”转头看到她还是不动,就动静很大地踹了一踹脚,说:“不要打扰我,我想睡觉了!”尽管别扭,可秦溪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善意,考虑了好一会,她才终于妥协,说:“要不我睡沙发吧,您身体不舒服……”话未讲完就被叶明诚打断,他很是不耐烦地解释说:“别以为我是没礼貌人家的孩子,‘孔融让梨’的故事我还是听说过的。”秦溪不由有些好笑,忍了忍到底还是委婉吐槽他:“那个‘孔融让梨’,讲的不是要人尊老敬贤的意思么?”叶明诚闻言,一记眼刀杀过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又哼一声,颇有些得意地反击说,“你不是说你是我的保姆么?哼,保姆不都是年纪一把的中年妇女么?考虑到妇女的身心健康,我就敬敬贤让让老吧。”秦溪:……她都不知道,叶明诚是这么记仇的,一个词的事,都过了这么久他还不忘讨回来。“尊贤让老”论说完,叶少爷又扭过脸来告诫她:“本少爷貌美如花,你可不许半夜里跑出来觊觎我的美色!”这本来是句很好笑的话,秦溪相信,叶明诚这样说也完全是无心的。可她就是笑不出来。她勉强笑着和他道了晚安,进到卧室却在里面彷彷徨地转了半日。叶明诚这里的房间,布置得和叶氏大宅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炫酷的黑白搭配,格调清晰明确,除了必要的家具、摆设之外,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秦溪压根就不相信这会是叶明诚的房间,在她看来,他是个懒散的、调皮的家伙,房间里乱七八糟横七竖八才是他的风格。这么硬朗而干炼,真的很不像他。可是秦溪又想,和感觉会骗人一样,很多时候,人们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她对叶明诚,又能了解多少呢?床上的气味干净而清爽,并没有任何一丝异样,可秦溪躺在上面,还是很难才睡得着。在陌生的环境里,她的感觉总是特别敏锐,隐隐约约似乎听到客厅里传来说话声,想了想,她起床旋开门把轻轻打开了一条门缝。大概是觉得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叶明诚讲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和跟她说话时的孩子气不同,此时他讲话的语气是纯男人式的,带着一点点性感的慵懒和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摔了一跤,没看清路嘛,怕他们晓得了乱想让人烦,所以干脆没有回家。”跟着他又笑了两声,“和他们都打好招呼,要是我家那两位问起来,可别穿帮了……嗯,我就不跟她多说啦,改日儿再请她吃饭……”语气里的坦荡,倒是保留了几分逗她时的天真,秦溪想起他抱着被子赖在沙发上的样子,不由得心下微暖。也许,他其实早就察觉出了她对男人的戒备和审慎,也或许,他把房间和床让给她,纯粹只是绅士式的品格在做怪。但不管怎么样,秦溪都认为自己有必要修正对叶明诚的一些看法——除了幼稚和阴晴不定,他其实还是个很心细的男人。是男人。还是个即便两人独处一屋,她也不会感到有多担心跟害怕的男人。她只是习惯性地不自在,因为这样的场景,总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想起那时候自己还住在易家,想起易剑第一次半夜跑到她房里来的情景。他第一次半夜跑到她房里来,也是她第一次来初潮的时候,无法想象,如果那天不是恰好碰上那个日子,秦溪不知道他会对她做些什么。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放过她,成年男性健壮的躯体压在她稚嫩幼弱的身上,简直像是不堪重负了一座大山!那个夜里,潮湿、闷热、充斥了暧昧交缠的呼吸,还有他像蚂蚁一般啃噬的动作,密密麻麻在她身上留下了许多痕迹。这样的记忆后来成为了秦溪整个青春期的噩梦,让她很担心哪天一觉醒来,身上压了另一个人,为此她即便搬了桌子凳子把房里所有能顶门的东西都顶到门上,她还是整夜整夜很难睡着。那时候她又怕又担心,直觉得人生真是绝望欲死。好在后来她搬去了学校,如非必要,她绝不回易家,就算是回了易家,她也绝不留宿。只是她的沉默与退避,却更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叶明诚是睡到半夜听到卧室里传来嘤嘤嘤嘤的痛哭声的,那种压抑而绝望的痛哭,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下子就火烧火燎起满了泡。想也没想,他跳起来就跑去敲门,房内的哭声息了下去,没多久,房门打开,视野里现出秦溪熟悉的身影。他看不清她的样子,但听声音还算平静,只略带了一点喑哑和隐约可见的冷淡:“您有事吗?”叶明诚顿了顿,继尔用一种十分无耻而理所当然的调调说:“我做噩梦了,你陪陪我吧。”秦溪:…… 第15章 年少秦溪有些错愕地看着叶明诚,她错愕不是因为他的话和他说话的语气,而是他脸上那明显的惊惶和凄然,真的很像很像是半夜里被噩梦所吓醒的孩子。但是他吗?一个蜜罐里长大,平素看着天不怕地不怕唯我独尊都嫌不够的男人。她说了句“你等等”,转身进房将脱下的外套穿上,带着叶明诚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为了给他“压惊”,秦溪还给两人都倒了一杯白开水。她在他对面坐下,等着他说他的“噩梦”,但叶明诚却和她说:“我眼睛不舒服,你给我看看吧。”秦溪信以为真,以为是傍晚那一跤真的摔出了什么问题,麻利地取了药箱过去帮他做检查。她掀开他的眼皮,俯下身一边看一边问:“眼睛胀吗?还是酸痛?还是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硌着一样?”她的语气里不无忧心,可叶明诚却没回答,半夜里手电的光似乎尤其强烈,照在眼睛上,疼得像是有针在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