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桐月面带微笑地看着胡郎中,不慌不忙地说道:“胡郎中,您先别生气,咱们现在就请人来鉴定,若是药是真的,我当面道歉,任打任骂。”胡郎中轻蔑地冷笑:“你道歉?我在意你的一个小丫头的道歉,你家大人呢?”“哎,胡郎中。”林老实抹着汗走了出来。胡郎中一双小黄眼珠打量着林老实,拖长声音:“原来这是你家的娃呀,真是了不起啊。”林老实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但面上并不恼怒,反而好声说道:“胡郎中,这孩子不会说话,您别介意,一会儿我狠狠地揍她。”为了印证自己说到做到,他抬手作势就要去打林桐月。白氏还没来得及去拦,林家三房的刘氏眼疾手快地拉过了林桐月,她用疲惫无力的声音劝道:“二哥,你打孩子干啥,她这不是担心咱娘吗?毕竟,四十多文一丸的药,吃与不吃效果都一样,桐月起疑也是正常的。”就算桐月不怀疑,刘氏也会怀疑。林老实对着自己弟媳妇自然要客气许多,他说道:“他婶,你别拦我,这孩子早该揍了。大人都在跟前呢,哪轮到得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话。”刘氏拦着,白氏拉着,林老实本来也就打算做做样子算了,不料胡郎中却在一旁摇头叹气:“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呀,要是林老爷和林太爷在,哪会这样对待小老儿我。罢了罢了,以后你们家人谁有病别找我,我回了。”说着,他背起药箱就要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床上的叶氏一句:“老太太,我告辞了。你另请高明吧。”叶氏深皱着眉头,强撑着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胡郎中,你先别走,我身上疼得厉害,你快给我瞧瞧。——桐月,没你的事,你给我一边呆着去!”胡郎中一是看不出叶氏这个新得的怪病,二是真怕林桐月到镇上鉴定药的真假,他摆摆手说道:“老太太,不是我不给你瞧,你也看到了,你孙女是不信任我呀。这医者父母心哪,我这棵心哇凉哇凉的,也没什么心思给你瞧病了,还有这药我拿走了。”说完,他以目示意林桐月,想要从她手上拿回药。林桐月当然不会给他,她说道:“胡郎中,你再等一会儿,人马上就来。”“谁来?”胡郎中挑眉问道。林桐月笑而不答,而是把目光投向门外。大伙的目光也跟着她看向门外。“真来了,真来了。”众人大声惊呼。来的人不是王大夫,但却是江家给江星辰治病的何大夫,江家的人虽然出远门去了,但因为林桂月有了身孕,江夫人临走时特意请了一位大夫住在家里,以防不测。林桐月趁着没人注意,就让菊月去找林桂月,好让何大夫出面。何大夫五十来岁,身材高瘦,目光清正。他淡淡扫了一眼胡郎中,胡朗中被他看得不由得一缩。众人见何大夫来了,一齐围上来看热闹,门外也挤了一堆乡民来看热闹。叶氏有气无力地骂道:“桐月你这个死妮子给我回去!”她的声音小,林桐月装作听不到,众人只想着看热闹,也没注意叶氏。大家目光炯炯地盯着胡郎中和何大夫、林桐月三人。林桐月把手中的药丸双手递给何郎中,何郎中接过来,动作从容地倒出药丸,先是看了看颜色,接着闻了闻,然后微微抬眼扫了一眼胡郎中,缓缓说道:“你这药丸里有山楂、冰糖、薄荷……”何大夫声音从容徐缓,一口气说了五六种药材。稍懂医的人都知道这几味药都是常见的,顶多也就是消食醒脑用的,怎么可能用来治疗心悸。不少人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胡郎中,胡郎中的黄脸上汗珠点点。朱氏有些急了,挤过人群,伸手想去夺药,刘氏早防着她似的,一把扯住她,“大嫂,你让何大夫把话说完。——何大夫,您看这药值多少钱?”何大夫看了一眼刘氏,仍是那副舒缓语调:“一文钱一丸。”“啊。”“老天。”众人开始没多大反应,现在一听到价钱差这么多,顿时炸了锅。他们用鄙夷、愤怒的眼光瞪着胡郎中,真狠啊。胡郎中这会儿是汗出如浆。他嗫嚅着想为自己辩解,谁也不肯听她的。这些看热闹的人不少请胡郎中看过病,或是他们家的牲口请他看过病,一想到这人可能坑过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齐挤上来,把胡郎中围在中间或是骂或是出语讽刺。胡郎中急得满脸通红,频频目示朱氏和叶氏,想让对方替她解围。朱氏倒也想赶紧把胡郎中支开,可是群情激愤,她根本挤也进去。叶氏现在是全身酸疼,有气无力的,更是有心无力。胡郎中的嘴唇不停地翕动着,林桐月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其实这会她也不需要听清,她清了清嗓子,拔高嗓门,高声反问:“胡郎中,你说什么,你说我奶和我大伯母跟你串通一气?你根本就是瞎说!”她这一声犹如闷雷一般,把众人震了一下。菊月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大声附和:“就是,我也听见,你凭什么冤枉我奶奶?”屋里渐渐安静下来,大家不议论了也不骂了,一齐看向叶氏和朱氏。桐月拨开人群走到叶氏床前:“奶,您说这是怎么回事?”☆、第二十三章 出气这是怎么回事?众人停下对胡郎中的围殴和唾骂,一齐目光炯炯地盯着叶氏。白氏和刘氏先是悄悄对视一眼,接着不错眼地看着婆婆。林老实一脸的震惊和困惑。叶氏脸色先是变白,接着由白变青,她浑身轻颤着,阴测测地看着林桐月。她真是轻估了这个孙女了。她先用咳嗽来为自己争取时间,一边咳着一边用手指着林桐月:“你、你是啥意思?你连我都怀疑吗?”说完这句,她便上气不接下气,一副随时要背过气的模样。朱氏比叶氏更慌,她立即尖声嚷道:“桐月,你这孩子还有没有心,你奶都病成这样了,你不关心她不说,还在这胡说八道,要是你奶有个三长两短,你爹娘舍不得打死你,我这个当伯母的也要拍死你!”林老实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气得满脸通红,说话也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你你是咋回事了,活腻烦是不是?”林桐月根本不理会这两人,接着镇定自若地说道:“我怎么会没有心,我不过是担心奶奶被人骗了。这几天,我听到有人在悄悄议论说,我奶奶以前也没有犯过什么心悸之类的病,胡郎中也从没开过几十文一丸的药。本来这事我没放在心上,但我细细一想,这人说得有理啊,而且还偏偏是在我三婶刚嫁了闺女的时候……你们想想……”她说到这里故意戛然而止。大伙越听越觉得桐月分析得有理,议论声渐渐变大。朱氏张了张嘴想争辩几句,刘氏却狠狠地抓住她的手,大声质问:“大嫂,你说到底咋回事?”刘氏自从得了三十两银子的聘礼就一直防着这婆婆和大嫂,此时见三人串通一气合谋自己的钱,她怎能不激动?她可是用那闺女的后半生换来的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