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说个开头,就听见林老实回家来了。接着白氏就招呼她们吃饭。桐月此时不想跟两人见面,梅月便主动说道:“我去把饭端进来,咱们在屋里吃。”桐月一想也好。三人一起去灶房把饭端进屋里吃,白氏无奈而又无措。林老实嘴里嘟嘟囔囔地数落抱怨着,三人谁也没理他。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其实主要是荷月在说,桐月在问。荷月三言两语地把刚才听到的复述一遍。相处几年,桐月早就领教林老实的智商,对他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梅月多少还带有一丝希望:“这么说说爹还没有答应?”桐月冷笑:“你等着,他最后一定会答应的。”梅月有点惊慌:“那怎么办?咱们要不要提前离开?”桐月低头默想一会儿,最终做了个决定:“我们当然要离开,但不是现在。而且,走之前,我打算给这对狗男女一点教训。”荷月听到此,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依我说,把三人的腿打断算了。”桐月出了会儿神,缓缓地说道:“对付这两人一是出气,二是给娘解决后患。这是我们帮她的最后一件事。从此以后,我们母女的缘分算是完了。至于以后林老实会不会找李寡妇王寡妇,统统跟我们无干。”说到这里,三人一起沉默了。白氏愚昧归愚昧,但毕竟生养了她们,先不说梅月,就是桐月和荷月也不能说对她一点感情没有。半晌之后,梅月含泪说道:“也不知道咱们走后,娘怎会怎么样。”桐月安慰她道:“你放心,她会过得挺好。”钱她会带走一大部分,留下的那点钱不至于让林老实兴风作浪,也不会让别的女人觊觎。他以后老了,穷了,也打不动了,大概也许会老老实实地跟白氏过日子吧。这也许就是她想要的。荷月看着两人,徐徐吐出一句道:“你们都是杞人忧天,还总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其实谁离了谁都一样活,人有人的活法,狗有狗的活法。就这么简单。”桐月心头不觉一震,接着苦笑道:“你说得对。”荷月见自己的话把桐月也震到了,不觉一阵得意。感慨完毕,桐月便开始部署报复孙王二人的事情。她们一边观察着林老实的行动,一边不动声色地部署着计划。这几日,林老实一直在犹豫迟疑。三个女儿的每一次说话行事都让他愈发倾向于孙寡妇。先是,他得知了桐月亲自回绝了杨家的婚事,这是让他最不痛快的一件事。这件事后来传了出去。众人议论纷纷,先是不解桐月为啥拒绝了这门好婚事,接着又猜测桐月因为有个显贵亲戚,可能想攀高枝,到最后,后一种说法占了主流,连杨家也认为是这样。杨东子本来还想找桐月问个明白,一听到这话也是半信半疑。特别是杨东子收到桐月赠送的澡豆和洁牙的药膏和用具后,他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桐月对自己的嫌弃,不由得恼羞成怒,他越想越觉得桐月的不可理喻和矫情做作。她本就是一个村姑却偏偏不肯好好做一个村姑,老想着往城里跑,还不知从哪儿学会了小姐的派头,吃穿用度瞎讲究。他觉得这门婚事不成真的是对极了。但随后又想到是对方先抛弃了自己嫌弃了自己,越想越怒越不平。他时而庆幸时而愤怒,这两种情绪交替着出现,让他吃不好睡不香,人渐渐地黄瘦起来,杨家父母心疼儿子的同时也更加怨恨桐月。两家的关系越来越淡,最后终成陌路。对于此,桐月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先是觉得遗憾,转念又一想,就凭他们之间那种价值观的冲突,成为陌路也是迟早的事。再者说,她早已尝受过众叛亲离的滋味,这种邻人之间的决裂根本算不得什么。桐月早把杨家放到一边,开始专心致志地对付孙寡妇。孙寡妇也在专心致志地对付她。孙寡妇一直没闲着,她很聪明的没有选择和白氏正面冲突,而是开始走迂回路线。先是试着和里正交好,她嘴甜又会来事,把里正夫妻俩哄得眉开眼笑。而王大新却在悄悄地跟宋家来往。宋家这几年被压制得不敢露头,但他们对林家的怨一直没消过,他们当然不希望林家的日子好过。巴不得他们出点事才好。这么过了几日,林老实发现,那些嘲讽他绝户没儿子的话又重新被人提了起来。而且还有不少传言笑话他窝囊无能不当家。世间之事就是如此,懦夫最怕被人说胆怯,窝囊无能的人也最怕人说他无能。尤其是这几年已经没人说了,现在一切重新被提起,林老实早已无法忍受。流言无根无踪,传得沸沸扬扬。林老实每每出门都是积攒一肚子鸟气回家。到了最后,他简直不能听到关于“儿子”、“当家”这几个字。一听到这几个字眼就怀疑人家是在说他。他在外面听的越多,回家发的火就越大。但即便是发火也不能畅畅快快地火。他想发作骂人,有三闺女拿话顶他,每一次都堵得他无话可说;他想动手,五闺女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他的手就软了。最后灰溜溜、气呼呼地走开了。几天后,林老实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他去找王大新和孙寡妇,开门见山地说:“我想好,去偷我们家的钱,然后再把那三个冤家给我清出去。”王大新赞道:“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就断,不受其乱。”三人开始商量办法。林老实说:“我还是没摸清藏钱的地方。”王大新道:“这个不用你管,我有办法。”林老实又说,“我家有狗,我几个闺女睡觉醒动。”王大新扔给他一包药:“这好办,有蒙汗药啊。”林老实又说:“那我家人要是报官咋办?”孙寡妇白他一眼:“你是户主,你不去报官,难道官自己会来?”林老实一想也是。再说了,村里又不是没遭到贼,就算报了官,那些官兵也未必真管,管了也未必捉到贼。林老实想了想,问最后个问题:“那这钱,可是我自己家……”王大新和孙寡妇相视一笑,旋即异口同声道:“这是当然。钱最后还是你家的。”林老实又想了一会儿,最后痛下了决心对王大新说道:“你三天后的晚上来我家,那天我寻个机会把药下在饭里,狗食里也放上,等夜深人静后时,你到家来,我把院门虚掩,你去搬东西。”“行行,一言为定。”王大新心中狂喜,脸上又不敢过分表露。这三天风平浪静地过去了。说是风平浪静,只是对两家而言,事实上,村子里一直都不平静。村子里有不少人家被偷了。损失最严重的当数里正家和宋家几家,宋家几兄弟,有的鸡被偷了,有的面少了,还有腊肉铁锅棉袄等等不一样而足,最惨的是里正家,里正娘子的头面首饰被偷了。这小偷也太大胆了,竟偷到里正家去了。当下里正纠集村中一些壮汉挨家搜查。可惜什么也没搜查到。人们都怀疑小偷是外村人。这几日人心惶惶,家家户户一到夜晚就关门闭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