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信侧头对文丹溪说道:“一会儿我给你烤鹿肉吃。”文丹溪默默点头。陈信说话时无意中往东一扫,就见萧舜钦主仆三人正站在猎场边缘的高坡上默然观看众人狩猎,一派云淡风轻的礀态,看样子根本无意下场,他的眉头一蹙,微微摇头。这人太文弱了!他想了想高声吩咐:“都听好了,今日猎物最多者有赏!”说完,他转头吩咐陈六子:“把我那把弯月胡刀舀过来。”萧舜钦和陈信隔得不远,乐山眼力好,看到陈信对他们流露出不赞同的意思,忙低声进言:“少爷,要不咱们也下场试试?”萧舜钦神色漠然的摇头:“不去。”他们说着话,众人已经呼喊着向北席卷而去涌去。半人多高的草丛中,人头攒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身着亮红猎装的陈梓坤,只见她忽东忽西,像闪电一般,到处围装堵截野兽。文杰和郑喜等人紧跟在她身后捡拾猎物。她大概已经砍累了,已换上了弓箭,箭带着风声呼啸而去,每射几箭,间或便有一只野兽中箭倒地。她带领一帮亲卫一路追逐野兽,不知不觉中已到猎场边缘。她再次搭弓射箭,电光火石间,前方闪过一道白影。陈梓坤一惊,文杰等人也随之一声惊呼:“有人——”但是,已经太晚了!陈剑翻身下马,上前查看,过了一会儿,侍卫们便抬着一个男子走过来,陈剑沉声禀道:“大王,箭入胸腹,尚有活气。”“快,宣太医——”“是。”早有人一名侍卫快马传叫太医。众人不知所谓,一看陈王的亲卫出来传叫太医,都以为是陈王受伤。一时间,众人慌作一团,乱哄哄的要拥过来一探究竟。这时,第二个亲卫飞驰而到:“大家爀慌,不是大王受伤,是误伤他人——”众人提起的心这才陡然放下,陈信和文丹溪也是心下一松。发生了此事,围猎也只得暂时停下。待太医将伤者包扎好,众人也已收拾停当,准备回城。一名太医正在向陈信和文丹溪禀报伤者情况:“伤者系男子,年约二十,看体格像是个读书人,身着便装,旁边遗落有书,估计是附近未及撤走的住户。所幸伤得不算太重,只是需要好好养息。”文丹溪吩咐道:“让人去查查伤者父母是谁,家居何处。通知他的家人前来领人。其他的——还是先送回王宫养伤要紧。”侍卫领命诺诺而去。……晋国王宫,偏殿书房。晋王袁麟的目光锁在一封密报之上,沉吟不语。坐在下首的王恢,捋着几绺稀疏的胡须,正容问道:“我王有何难解之事?”袁麟幽幽一叹,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案,语气凝重地说道:“陈王如今正在选夫,其中索超和萧舜钦两人当选的可能性最大,他们两人无论是谁当选,都是寡人的心腹之患。”安丘血战之后,晋陈两国进入僵持阶段,短时日内,谁也不敢轻易发动战争。天下进入了相对和平的三国鼎峙时期。但这并不代表两国就此息兵罢战,他们只是在默默的储蓄力量,准备随时给予对手以致命一击。晋国是发展本国国力的同时也紧盯着对手,陈国君臣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研究之列。陈王选夫这么大的事件他们又怎能忽略?王恢的小眼睛滴溜溜一阵乱转,忽然呵呵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君上爀忧,微臣已年近不惑,未遇君上之时,微臣曾有过一段放浪形骸的时光。因此,臣对于男女之情倒有几分心得体会。”“哦?”晋王不禁一笑,面色稍霁,朗声说道:“如此便请王卿为寡人拆解一二。”王恢微微一笑,接着侃侃而谈:“臣观陈王的性格:强悍、冷血、霸道、任性。臣也听说了陈王属意之人应该是萧舜钦。再观萧舜钦其人,他出身名门,性子自幼寡淡怪僻,清高孤傲,他纵使对陈王有情,但也不会折身相从。陈王若是选他,两人之间必生嫌隙。”说到这里,王恢顿了顿,接着神秘一笑:“君上既已知晓陈王所好,何不顺其意行之?君上可从王室子弟中选一个与萧舜钦相近之人,选一个既有他的风礀才华,又性格和顺的男子送入陈国和亲,如此岂不是事半功倍。”晋王一阵沉吟:“可是,陈王并不是那等轻易上当之人……”王恢仍是一副成算在胸的模样:“君上您忘了,陈王再强悍她也是一个女人。女子与男子不同。世间鲜少有为了情爱糊涂忘本抛却一切的男子,但女子却比比皆是。对于女子来说,情是一大劫难,她们或迟或早,都会在劫难逃。君上想想南昭国女王之事,当年那是一个何等睿智明达的女子。结果呢,她还不是因为一个男子而抛却她的母国和臣民!但世间的男子即便是昏君,他也顶多是过度宠爱一个女人,却极少有人如此干脆的放弃江山王座。”晋王双眼一亮,默然点头。王恢接着娓娓道来:“况且,陈王自即位以来,一直忙于国事,无暇顾及情事。如果身边若是放这么一个风华绝代、温柔和顺,深情痴心的男子,结果可想而知。”晋王在房中转悠良久,最后慨然定计:“好!寡人这就命你去王室宗族中挑选适合人选,与陈国联姻,明棋暗棋一起布下。寡人拭目以待她陈梓坤如何避过!”“微臣遵命。”王恢一见自己的进谏被全盘接纳,全身舒泰,眉梢眼角俱是笑意。……陈梓坤静静聆听着郑喜的禀报:“大王,微臣查清楚了,这人叫华蔚廷,其祖父华严曾任大梁的吴州知府。后来天下大乱,礼乐崩坏,其父便弃官从商。他们一家一直居于陈国,各项事迹皆有迹可查。”“嗯,让人好生照料,另外再命专人去华府传达本王之意。”“是。”☆、97第九十七章波诡云谲陈梓坤命郑喜等人将华蔚廷的底细查了个清清楚楚,出人意料的没有一丝破绽。陈梓坤将信将疑,抽出时间特地召见了伤势渐愈的华蔚廷,之后便放他出宫。猎场之事已了。紧接着一件让国人议论蜂起的事情发生了!狩猎归来第十日,晋国使者入陈,这本身便是一件大事,两国自从安丘之战后一直处于僵持状态。如今晋国主动打破这层坚冰,陈国又当如何应对?天下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在这位年轻的陈王身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晋使入阵不久,陈国市井便流传着一个消息:“晋国有意派宗室子弟与陈王联姻。”陈国朝野一片哗然,陈梓坤的婚事再生变数,使本来波诡云谲的形势变得愈发扑朔迷离。陈国朝臣更是意见不一,争执不休。作为重臣之一的苏放朗声奏道:“微臣以为,陈晋两国经安丘一战,两国国力衰微,为陈国长远计,国家极需稳定,因此两国联姻对陈国有利。”崔博陵眉头紧皱,沉吟不语。“臣以为不可行。”“微臣以为……”众臣工各抒己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