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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如黄钟大吕一般,久久地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同时也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萧舜钦的心上。该说的话早说完了,两人面对面立着,不言不动。他们之间只差两步距离,但此时此刻却像隔了万水千山一样遥不可及。“——所以,你走吧,是寻觅能和你悠然南山终老林泉的女子吧。”陈梓坤深深叹息一声,为这段谈话补上了一个结局。一股类似于悲凉和心酸的情绪像潮水一般涌上来淹没了他,萧舜钦默然半晌,脸上极力挤出一丝极为苦涩的笑意,他躬身施礼,拱手告别,一套动作做得无比严正板肃:“大王,微臣告辞。臣祝大王万笀无疆。”说完,他慢慢地转过身,缓步向前走去。陈梓坤手扶着绘着游龙飞凤的殿柱,眸光幽深地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一阵的揪痛。她微微抬起头,神色骄傲而倔强。萧舜钦似乎在故意折磨他一样,他走得极慢极慢,他的背影一直晃在在她的视线中,刺痛着她的双眼,刺痛她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她突然有一股冲动:冲上去把他留下来!——哪怕是把囚禁起来,也绝不让他离开!那一道谕令在她喉中转了许久,终久还是偃旗息鼓了。若他的心不在,留下一具空壳又有什么意义呢?让他走,放他自由!是的,她没有爱情,但她不缺男人。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行。江南的清秀小生,中原的儒家士子,西北的粗犷大汉,只要她想要的,都可以通通运进宫来。爱情?婚姻?她不是早在十几年前就深入的考虑过个问题吗?当时她对母亲说:世间婚姻美满的女子数不胜数,但女皇却只有我陈梓坤一个。我为什么要对自己亘古未有的荣耀视而不见,却去羡慕她们这种唾手可得的平凡幸福?是的,她早就认定了。就算是时光倒流,一切重来,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既然如此,她还遗憾什么呢。人生不过是求仁得仁罢了。即便贵为帝王,上天也不可能让她应有尽有。人生总有缺憾。☆、108第一百零八章铁血征程萧舜钦没有料到两人会走到这一步。他的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一路恍恍惚惚的回到云鹤居,乐山乐水被他这副神色吓了一大跳。两人面面相觑多时,想问又不敢问。萧舜钦从王宫回来便卧床不起,乐山乐水像往常一样请医延治,效果微乎其微。尽管如此,他的心底仍有隐隐约约的期待。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越来越冷。第一天过去了,云鹤居外仍是门可罗雀,无人来访。第二天仍旧如此。第三天上午时,萧舜钦有气无力的吩咐乐山:“你去崔府看看崔相回来没有。”乐山去而折返:“崔府门房说,崔相去吴地办差了。”萧舜钦喃喃自语:“又要对吴地用兵了……”第四天,文杰闻讯前来探望。萧舜钦神色寡淡的同她寒暄半晌,文杰匆匆进宫去了。陈梓坤见她上奏完公事仍无告退之意,便简洁问道:“有事?”文杰壮着胆子说道:“君上可曾记得在大梁初遇先生之事吗?陈梓坤听她提及萧舜钦,面色倏忽一沉。文杰趁着勇气尚足,一鼓作气顺畅将话说完:“那时,先生几次三番试探大王,他一旦认定大王是明君,便力荐崔相来陈。随后又是一番试探,一直辅佐大王直至今日。微臣觉得……有些话也许只是试探而已——”说到这儿,文杰生生打住,戛然而止。再往深了说,就逾制了。陈梓坤缓缓放下手中奏折,笑意深深,语气却寒冷如冰:“你知道他错在哪里吗?”文杰摇头。陈梓坤突然重重一拍桌案,冷森森的道:“他根本不该说这种话!”文杰打了一个冷颤,垂头不语。陈梓坤缓了缓语气,挥手吩咐:“你下去吧,以后在本王面前不要再提起他。”“……是。”文杰深深一躬,迈着滞重的步伐踽踽离去。三日后,李思原带着内侍为萧舜钦送去了千两黄金和一辆豪华马车。这一次,萧舜钦破例亲迎李思原进屋。李思原见他这样,心中一时感慨万端。但他又不肯妄自揣测上意,只得泛泛安慰:“先生一定要好好珍重,留待他日担当大任。这是我王赐给先生的路资。”萧舜钦脸色青白交加,一股气血在胸中慢慢游走,他强自压下,勉强对李思原一笑:“有劳李公公。”说罢,他又命乐山从千两黄金中舀出百两打点李思原等人。李思原吓了一跳,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收下吧,这是萧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点你,我们好歹相识一场,留着做个念想吧。”他的口吻平静如常,但李思原一个人精,岂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他深深一叹,嘴唇翕动几下最终默然。萧舜钦说完,撇下众人径直进去了。李思原只得收下,几人在云鹤居逗留一会儿遂回宫交差。当晚,他服侍陈王用膳时,委婉的提了云鹤居收受赏金的事情。陈梓坤连眼皮都没抬,只是高深莫测的“嗯”了一声便再无后话。李思原知她心意已定,再不敢相谏。不久之后,云鹤居的主人悄悄离开,朝中无人知其踪迹。朝中大臣观察多日,便又在朝堂之上重新议起陈王大婚之事。这一次陈梓坤没有再像往常一样避而不谈,她环视众人,朗声开口:“此等小事,也值得你们这么喧嚷。今日本王就给你们一个答案。从明日起,本王要从民间征选秀男,充实后宫。不管出身,年纪在十五以上二十五以下,面容端庄,身家清白康健,未婚未聘者皆可入选。”在众大臣惊愕之时,她又款款补充了一句:“将云鹤居改为控鹤府,做为秀男居住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一阵寂然之后,有人斗胆上奏:“启奏我王,这不合祖制。”陈梓坤淡然回应:“本王的话就是祖制。”又有人喏喏问道:“这后宫、嫔妃的品级怎么订?”“就按前朝的三宫六院之制来订。”众大臣薄汗津津,齐声应答。陈王要广选民间秀男的诏令很快便通告了朝野。国人议论蜂起,有人说这是伤风败俗,也有人说这是刷新陋习。凭什么男性君王可以坐拥三宫六院,女王就不可以?光阴荏苒,秋收很快便到了。今年是一个大丰年,陈国全境风调雨顺,大河沿岸偶有小灾,却被河工令巡视时及时发现,以极快的速度填补了大堤决口,并未对沿岸居民造成多少损失。官府怕谷贱伤农,早早便在各州县设立了大仓,从百姓手中平价购粮。秋去冬来,到了十一月,南吴局势再度发生巨变。原来的吴王逃离吴都,匆匆传位于其弟吴浩。吴浩才智平庸,未经锤炼,骤登大位不知所措。他不知听了哪位大臣的进谏,竟然发国书向陈国求救。朝会上,陈梓坤笑着扬扬吴国的国书,问众位臣工:“诸位爱卿说说本王要不要救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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