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若是需要,阿香日日都来给您洗衣服。”镜容法师,真是生得好生俊美。那气质,真是好生出尘不凡。只是也太清冷了些,着实难以靠近。未曾想,这番话音刚落,镜容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葭音,道:“多谢阿香姑娘,好意贫僧心领了。只是贫僧不喜旁人私动我的东西,下次就不必了。”阿香顿时僵硬地站在原地。这衣裳,是她趁着林夫人昏睡时,在房间里面偷偷拿的。镜容面色平淡,接过衣袍,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忽然一皱眉。他望向阿香:“衣服里面的东西呢?”对方反应过来:“那个小香囊吗?我看那香囊太旧了,就扔了……”“扔哪儿了?”阿香愣了愣。镜容法师的眼神好冷,好生吓人……她结结巴巴地道:“就在村东头洗衣服的时候,随手扔在那里……”……当天晚上,葭音果真在村东头看到了镜容。积雪已经融化了七八分,他一袭袈衣立在雪地里,身影忙碌,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她躲在树后看了一阵儿,心中惦念着他身子尚未好,便小跑上前去。见到葭音,镜容愣了愣。“你怎么来了?”她知道对方在找什么。葭音曾也暗想,镜容会不会把自己亲手绣的荷包带在身上,却未曾想到对方居然将其装在贴身衣物里面。心中隐隐作暖,她走上前,轻轻扯住了镜容的袖子。对方柔和地垂下眼来。“镜容,”她温声哄着他,“别找了,冰天雪地的,身体很容易受不了的。明天还答应了郑四媳妇他们,给那些小孩儿教书呢,我们回家去,我再重新给你绣一个,好不好?”葭音扬着脸,勾着唇,朝他笑。眉眼弯弯,月色撒下来,她眼底有温柔的光晕。镜容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缓缓松开,看着她,“好。”因为村子里的病几乎都治好了,泉村又被封锁着,葭音镜容整日无所事事,便和郑四说,给孩子们教教书。起初,“学堂”里只来了村里的男童。见状,葭音皱了皱眉,柔声劝村里人,将女孩子也送过来念书。“反正我们教学也不收费的,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不打紧的。”费了好一番口舌,终于将村里的小丫头们也凑齐了。孩子们各自搬着小板凳,于鸡鸣之时从家里赶来。这些小孩都是没有念过书的,一听说镜容法师要教学写字,一个个的都十分新奇。镜容不光教他们写字。也教他们念诵文章、将一些通俗易懂的道理。每每镜容授课时,葭音也搬着凳子坐在珍珍旁边,手托着脑袋,认真地望向堂上一袭袈衣之人。镜容眉目温缓,眼底有着柔和的光晕。日色轻轻洒落,笼在他冷白的面颊上。他手中虽未执书卷,却满腹经纶自有文章。一出口,便是三百五篇天下事,便是唤起一天明月,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他讲,孔子仁爱,爱人。教到这里,有些小孩子不解,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望向他。“先生,什么是爱人。”珍珍立马抢答:“就是要有爱,要对别人好。”对方有迷茫地眨眨眼:“什么是有爱,先生,什么是爱?”什么是爱。葭音忽然抬起头,望向堂上之人。镜容显然也未曾料到学生会如此发问,还未来得及答,又有活跃的孩子喊道:“爱就是信仰,俺爹跟爱说过,人要有爱,要有信仰。”闻言,佛子的目光微微一动。“不,信仰是一个人的取向,是一种自发的、某种东西的信奉敬仰。”譬如,他信仰佛。葭音能感觉出来,镜容很认真地思索了阵,突然抬起头,凝望向她。他回答着学子们的话:“佛道是信仰,但爱不是。”“老师,那爱是什么?”爱……镜容很认真地看着她,眼中凝结的,是皎洁的月光,明媚的春色,温柔的湖。忽然有雪从树上落下来。镜容的声音很轻。“爱是一种本能。”作者有话说:第45章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让人无法抗拒的东西。即便他是清心寡欲、高高在上的佛子。即便他过往前半生, 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如此心仪一个姑娘, 为她喜, 为她忧,为她隐忍。甚至,为她死。那是一道极为轻缓, 却极为深情的目光,葭音迎上对方的双目, 只觉得那明明如月的眸底涌动着万千情绪,只在一瞬间,化为绕指柔。不用他说,她都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