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忽然望过来。他目光柔和,眉目之中,带着敬仰之意。忽然,手握字书,朝葭音遥遥一拜。她愣了愣,连忙从座上站起来,欲去扶他。“三郎?”这又是做甚?今日,几乎全皇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林三郎声音朗朗,不疾不徐道:“至于嫂嫂与我二哥的婚事,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当年我二哥故去,二嫂才嫁入林府。名为林家二夫人,实则是守活寡。”他顿了一下,迎上女子微愕的双眸。那一双美目,含着清澈的光晕,随着婆娑的树影轻轻晃荡。她似乎预料到对方将要说什么。只见林子宴将手中素纸徐徐摊开,白纸之上,赫然是他飘逸遒劲的字迹。“长嫂如母,子宴敬之仰之。三年如流水逝,二嫂为林家殚精竭虑,其中恩情子宴毕生难忘。只是二嫂如今未满二十年华,正值桃李之年。今日京城诸公既在,还望诸位做个见证。子宴代兄长纸笔,还嫂嫂一个自由身!”他字字铿锵有力,坚定得不容任何人反驳。待席上反应过来时,四下一片寂寥无声。所有人都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望向这位林家的三公子。——他、他居然要把林二夫人从林家放走?!那白纸黑字,正是一封由林三郎代笔的“放妻书”,与旁的放妻书不同,其上无半个“弃”字,字里行间,尽是敬仰与洒脱。林子宴恭敬地上前,将放妻书塞入葭音掌心。她愣愣地看着身前之人。葭音刚来林府时,对方方满十九岁。她在林家待了三年,也做了他的二嫂三年,看着他及冠、娶妻、生子。林子宴敬她,仰她,护她。她亦是将一颗心奉上。三年来,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脱离林家。葭音咬了咬唇,日影有些烈,让她的眼底起了薄薄一层雾。回过神来,她的手有些发抖。“三郎,你确定……要放我走?”“嗯,”他点点头,垂下眼睫,目光柔缓,温声道,“二嫂,虽然我……也舍不得您,但我同小芸谈论过。这是子宴的意思,也是小芸的意思。”“嫂嫂,您正值青春年岁,我们林家已经耽误了您三年,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从今往后——”林子宴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字,掷地有声,“我会为嫂嫂觅得世上最好的夫婿,择一门最好的婚事,筹备一场最为盛大、最为光鲜亮丽的婚宴。”三年前,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与那镶了金边的棺材板成婚,拜堂。他未阻止那一场婚宴,至今有悔。“嫂嫂,”他说给葭音听,也是说给在场所有、皇城贵胄听,“从今日起,你便是自由之身,不再受那婚约束缚。你虽然不再是林家夫人,但当同我们林家贵女,从此以后,林家便是您的母家,我们便是您的母族人。”“待您出嫁时,林家会为您准备最风光的嫁妆,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我们会将您盛大、隆重、风光地嫁出林家。”……想必这就是他几乎宴请了全京城贵胄的缘由。他大设宴席三日,便是要皇城所有人,都看见这一幕。捏着“放妻书”,葭音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席间,众人亦是缓缓回过神。忽然,葭音听到堂下,有人窃窃私语道:“什么自由之身,我可是听闻这林家二夫人与梵安寺的镜容法师同处一屋,长达两个月之久。要我说,她怕是早早与那佛子勾搭在了一起,林家面子挂不去,便找了这个由头将她打发出去……”作者有话说:第53章那人的声音不大, 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了葭音的耳朵里。她愣了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林子宴怒道:“何人在我林家家宴上胡言乱语!”他的声音里满是愠怒之意。往日的翩翩佳公子, 如今怒发冲冠, 让在场之人皆为之一震。“方才我已说过,嫂嫂便是我林家,林家就是我嫂嫂。即便日后嫂嫂不是林家二夫人了, 但依旧等同于我林家出身的贵女。若是有人胡言乱语,再说些有辱我嫂嫂名誉的话, 便是与我整个林家作对!”林子宴道:“方才诸君之言,林某暂且不咎。不过林某刚刚所述,还望诸君都记住了。要是日后再让林某听见些风言风语——”男子目光忽然一凛。他的声音凌厉,目光也宛若一把尖刀,似乎下一刻就能把人穿透。不乏有被这气场吓到之辈, 席中一阵抽气声,只见日光落于林子宴面庞之上, 男子生得俊雅, 气度不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