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守的并非仅是佛道,更是天下之大道。“我爱她,她与佛经一般,都是贫僧所坚守的道。”他的声音穿过这一片风雨。“在泉村时,贫僧曾为夫人写过一份婚书。”“婚书,”林子宴不解,“这又是何意?”“贫僧在来林府之前,便已做好了决定,跟随沈公子入宫,扶持小皇子。宫中凶险,波诡云谲,此去九死一生。贫僧愿以此佛珠为信,婚书上镜容所言,一直作数。”林子宴低下头,看了眼手上的佛珠。此乃镜容随身之物,日日拿在手边,寸步不离身。“若是贫僧能告捷归来,便以此为信物,脱下袈裟,迎娶心爱之人。若是去而不返,”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劳烦林三公子,将此串佛珠,葬于梵安寺后山。”去而不返,定是无全.尸,甚至无衣冠。林子宴攥着佛珠的手开始发抖。也许是这风太过于寒冷,林三郎的嘴唇竟翻了白,他将佛珠攥紧了,深深凝望镜容一眼。“你说的,婚书上的,一直作数。”“所以,你必须要赢,必须要迎娶我家嫂嫂。”“镜容法师,我等您!”他立在原地,看着镜容撑着雨伞,缓缓迈入那一袭雨帘之中。林子宴站了许久。心底忽然涌上一种难以言说、久久难以平复之感。风雨飘摇,大厦将倾。总会有人退缩,也总会有人站出来。他凝望那一袭衣影,直到那道身形看不见了,林子宴才缓缓转过身。一回头,就看见同样撑着伞、立在风雨中的葭音。她纤细素白的手死死攥着伞柄。“嫂……嫂嫂?”她听到了,她都听到了。雨水从她的脸上滑下来。葭音全都听到了。他要去救小皇子,要去救大魏,要去救这天下。而她,要去救他。作者有话说:第55章葭音忽然想起来, 将才在会客前堂内。佛子端坐于帘后,清雅温和的诵经之声。明面上, 他是在跟温七置气。一道道吟诵之声, 犹如潺潺流水,斯文地流显出来,那时葭音只顾着逗弄镜容, 全然未注意到,那时他念诵的是诀别之词。佛子捻着佛珠, 声音如珠玑碰撞。为她恭敬而虔诚地祈福。祝她,在即便没有他的年岁里,平安,喜乐,康健。后知后觉的情谊一下从心底里弥漫到眼眶, 豆大的玉珠子噼里啪啦砸下来,不知不觉中还掺杂了些冰粒子。新的一年来临, 寒冬却未曾过去, 门边儿新帖烫红, 那幅出自林子宴手笔的春联上也沾染上了湿湿的雨雪。寒气冲破袖袍, 一下蹿到人脊背后面。葭音攥着伞柄, 遥望天色暗沉,浓云好似连绵的黑山,沉重地挂在天际, 压抑得人有些喘不上来气儿。她在林府静坐了一整天。第二日, 她去了书房,林子宴没拦着, 只叫下人多做些补补身子的饭菜。直到第三日。林子宴从下人手里接过饭菜, 端进了书房。一下便见那道娇小的身形伏于桌案前, 不知在看着什么。“嫂嫂,我知你难过,可也不能不吃饭。人这身子不能垮,一垮了,什么糟心事儿也都跟着来了。”小厨房做了葭音最爱吃的小竹笋。窗外风雪呼啸,冰冷冷的雪粒子一下又一下敲打着窗纱,听得人心头犯悸。林子宴垂下眼,才发现她正在看《大魏武将传记》。其上,记录了大魏开国以来,有功名的武将。何贵妃之父,何聿也在其列。林子宴把小竹笋往她面前推了推。“嫂嫂。”她完全没有胃口的。林子宴原以为葭音在看何聿,凑近些,才看清楚一个人名。——齐崇。她似乎也看累了,手指揉了揉太阳穴,问他:“子宴,这书上记载的大多都是武将战功,什么时候打了什么胜仗。至于其他的,你对齐老将军知道多少?”对方不知她为何这么问,将自己知晓的全盘托出:“其他我也不知晓,只知道齐老将军是何将军的前辈,用他们的话,就是‘齐崇不退,何聿不出’。不过也因为这一点,何聿十分忌讳下人提起齐崇的名字,总觉得自己被轻看了。”“不过齐崇确实很有军事才能,在军中也颇有盛望。虽说脾气是古怪了些,但是对麾下将士们十分亲和。齐将军告老还乡时,军中许多将卒落泪送行。”“可是他的年纪并不是很大,为何要告老还乡?”林子宴摇摇头,“嫂嫂,我也不知。”葭音将书卷合上。恰在此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镜容一身风雪,撑着一把骨伞,立于菩提树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