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玉走上前,拍了拍陶望三的肩膀,叹息一声,走了出去。王世玉一走,学子们便三三两两跟着走了——并不是所有学子都跟陶望三相熟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见王世玉都走了,新娘子也怪异地失了踪,自然知晓事有蹊跷,心里即便有再多疑问与猜测,也不会在这时候提出来,皆是不发一言地默默跟着走了。这其中,包括了英宁、马昱这一行。所有人都沉默着,回到了书院。英台王蓝田因着各自的经历,心里再不平静,也没有出声相问,反而是三缄其口,将这事儿压到记忆深处,最好再不要提起。英台的平静让英宁松了口气,本来她还在想该如何向英台解释,是不是要推说她也昏睡了过去,所以跟她一般并不知情。“想不到事情结束得这般干净利落。”进了房间,在桌边坐下,英宁心底还有点儿不真实感,她一直以为发展到最后会动手呢,“这姜康时,就让他这般逍遥法外?”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红秀之死跟姜康时脱不了干系,奈何姜忠主动认罪,又没有其他人证物证指认姜康时,姜康时自己不承认,红秀鬼魂与女鬼秋容的话,可当不了证据。马昱轻轻一笑,“姜忠是宁死都不会供出姜康时的,他自己可以死,但他的父母家人都还在姜府,仰仗着姜府过活。如若姜忠主动抗下所有罪过,姜康时念着他的忠心,自然会好生照看姜忠家人。只要姜康时在一日,姜忠便不要为他家人担心。”英宁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终是轻轻颔首,算是认同了马昱的说法,“那陶望三又是为何?如若真是杀人灭口,偷偷处理了便是,一个大家族,死个把小婢女,该当不是什么大事,怎的非要弄到人尽皆知?”“这恐怕便是姜康时的私心了。他为了断绝姜芊芊对陶望三的念想,索性来个一箭双雕,又能将杀人之罪推出去,何乐而不为?要不是有秋容这个意外,他不就得偿所愿了么?姜康时唯一没有料到的,怕是陶望三对姜芊芊根本没有男女之情,且已打算与旁人成婚。他若是早已知晓,便没有这许多节外生枝之事了。”“陶望三没有邀请姜康时与姜芊芊参加婚礼?”“这个只有陶望三自己知道了。或许陶望三并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般,对姜芊芊只有兄妹之情,而是两人有过一段情,最后陶望三却选择了那个小谢,有些不敢面对姜芊芊,自然也不会特意通知她。也或许是姜康时得到消息时,已将红秀之事报了府衙,成了骑虎难下之势,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人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真相到底为何,怕是只有天知道了。”“这就是人心。”英宁微垂下头,低声附和。“是呀,这就是人心!”马昱站起身来,顺手将英宁拉了起来,笑着轻捏了捏英宁小巧的鼻尖,“别多想了,你难道不累么?进去休息吧。”英宁倏然后退一步,抬手捂住鼻子,瞪着马昱,面上渐渐有些烧红,一颗心儿“噗通噗通”的,有了要加快的趋势。“去吧。”马昱没事人一般,连嘴角的弧度都未有丝毫变化,好似刚才亲昵的小动作再是平常不过。英宁狐疑地瞧了马昱半晌,终是转身进了内室。看着英宁背影消失,马昱收起面上笑意,垂头凝视着自己的右手拇指与食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英宁温暖的体温……第二日,英宁马昱照常去学舍听讲,英台已销了假,回到了学舍上课。王蓝田实现了自己的承诺,果然将欧阳远与秦京生两人搞定,此时两人再见着英台,已与早先一般无二,让英台着实松了一口气,看向王蓝田的目光亦越发复杂。梁山伯终是在王世玉与王兰相助之后,搬回来与英台同住,也恢复了上课,王卓然便是见着了,顶多视而不见当他不存在。梁山伯一直想跟英台道歉,英台对他却客气疏离起来,再也回不到从前无话不谈、亲密无间了。又过了几日,品状排名终是出来了,王卓然完成了此次任务,离开了尼山书院。马昱、王蓝田、英宁占了品状排名前三甲,之后是欧阳远、秦京生几人,英台不好不坏,排在中游,梁山伯是倒数第二,除了请假归家的宁采臣垫底,便数他排名最低。这一日,正逢沐休,忽有浅墨来请,说是英宁家中来人了,正在山长王世玉处,英台已由吟心去通知,这会儿多半已向那边去了,让英宁快些过去。☆、结局车马粼粼,外面儿车夫赶车时的吆喝声不时传入耳内,英宁背靠着车厢,闭目养神。除了英宁,马车内还有英台,以及浅墨吟心两个。这一路,她们已离开尼山书院多时,早出了杭州城范围,向着临江城祝府的方向行进。马车外面,是祝老爷派来接英宁姐妹归家的英齐,并着十数名孔武有力的护卫。原英台还跟英宁提起,说要写信回家询问朱老爷,是否可以结束书院的课业,回去家中团聚。不想没过多少时日,便有如此转机,倒是不用再寄什么信,全然合乎了英台心意。到了此刻,英宁却仍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全然不知为何这般急着接她们姐妹归家。问英齐,他只说是爹爹娘亲吩咐,却不漏半点口风,逼得紧了,便来个一问三不知,闭着嘴再也不说话了。瞧英齐慢悠悠赶路,半点不着急的模样,英宁心知不会是家中出了事,倒也不再理会。回想起临行前,马昱深深看着她,对她说他们很快会再见时的表情,英宁忽然觉得思潮翻滚,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这种感觉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有些期待又有些羞窘,却偏偏又在心里牵挂……想着想着,英宁这段时间以来,莫名其妙的困倦又席了上来。她合着眼,渐渐地陷入了睡梦中,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浅墨眼疾手快接住英宁,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又从马车的暗箱里取出一条薄毯子,轻轻盖在英宁身上。“小十怎么又睡着了?别不是生病了吧?”英台压低声音,瞧着英宁的目光有些担忧。“应该只是累了。”浅墨不确定地探了探英宁额头,“小姐除了时常瞌睡外,其他的没见有什么不妥……”英台轻轻点头,“那让她睡吧,待回到家里,再看看情况,如若还是这般嗜睡,少不得要请了大夫来,瞧瞧是何原因。”英宁这一觉一直睡到日落西山,进了临近的镇子投店过夜,这才醒了过来。此时的英宁,也觉得自己这情况绝对不正常,便是个普通的凡人,平常亦不会如此陷入睡梦,更何况是她这个修行之人。照理来说,到了她的修为,睡眠已不是必要的了,完全可用打坐代替睡眠。而她睡过去时,已经不能算是睡觉,倒像是昏迷过去一般,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英宁有些担忧,又有些心焦,却没有丝毫办法。她找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包括此前,马昱也帮她看过,一样未曾发现任何异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