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莹还是很内疚,急于表现,殷切问道:“热水袋还热吗?我哪去再烧一下。”裴邵:“不用,还是热的。”“不早了,这盘棋留到明天再下吧,你需要休息,我去给你倒水,你洗漱一下睡觉吧。”贺莹说着就起身把棋盘端去桌上,又钻进浴室,连牙膏都帮裴邵挤好,端出去给裴邵。她这么积极的献殷勤,把牙刷杯子递给他的时候,眼巴巴的,像是很盼望着他能领情。以至于裴邵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她,自己生活尚且能够自理。他从记事起,就学会自己照顾自己。顾文君对他并不亲近,裴行正更是从来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职责,爷爷对他的要求也总是很严苛,包括日常生活琐事,都要求他不依靠别人帮忙,要独立自主。哪怕去年他住院的时候,玲姨亲自过来照顾,也似乎默认他不需要多余的照顾。从来没有人会在他手凉的时候给他热一个热水袋,帮他把牙膏挤好送到面前。他小的时候没有体验到的东西,居然在这个时间体验到了。他接过贺莹递过来的温热的毛巾,心情像平静的湖面漾起涟漪,一阵接一阵,缓慢却不肯停息。贺莹太习惯照顾人了,所以裴邵洗完脸后,她又拧了条温热的毛巾过来给他擦手,她极自然地抓起裴邵的手给他擦手,擦到他扎针的那只手的时候,动作明显放轻了,绕开肿包小心又温柔地把他的手指都擦拭一遍。裴邵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目光一瞬也没有从她脸上移开过。第50章 越界◎“抱歉,我做不到。”◎头顶的吹风机嗡嗡作响, 裴邵坐在椅子上,罕见地有些僵硬。贺莹的压力也很大,她给很多人吹过头发, 但第一次给人吹头发吹的那么紧张。裴邵坐在椅子上,他的仪态似乎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就算生病了,仪态也是一等一的好,腰背挺得很直, 他个子高,坐下依旧高出椅背一大截, 刚刚洗过澡,穿着深灰色的棉质睡衣,脖颈上有一层带着潮气的湿意。贺莹一只手举着吹风机,一只手轻轻拨弄裴邵湿润的头发,以便让吹风机的风能吹的更均匀, 动作小心轻柔, 完全不像平时给顾宴吹头发那样随意。和顾宴细软蓬松的发质不同, 裴邵的头发明显要粗硬的多, 吹到快干的时候,手摸上去, 是一种沙沙的手感, 兄弟两的发量倒是一样的多,特别是裴邵的头发吹干以后,更显的蓬松。贺莹绕到前面给他吹头的时候, 忽然发现他的头发比平时蓬松了一大圈, 不禁愣了一下, 手上的动作也明显滞了滞。裴邵抬起眼皮看她。贺莹正好垂眸看下去, 他平时并不留刘海,一头短黑发全都一丝不苟地往斜后方梳起来,严肃又冷酷,冷漠又锐利,看起来很不近人情。可此时他还带着些许湿意的黑发微微垂在额前,轻点在深□□致的眉眼处。而他正抬眼看她,睫毛很长,鸦黑浓密,眼珠是很深的墨色,不小心和她对视的时候,他似是怔了一下,眼神微不可察地晃了一秒。不知道是不是病房里的灯光太柔和,映照的他的眼神居然异常的柔和。贺莹心口突然一紧,轻咳一声,先移开视线。裴邵看了她两秒,也垂下眸,眸色深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啦。”贺莹吹干他的头发,大概是他的头发看起来实在太过蓬松,她一时忘了他的身份,习惯性地在他头顶上揉了一把。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嘴角的笑意顿时凝固住。随即假装无事发生地拔下吹风机插头,随手把线卷起来,并没有察觉到裴邵被她揉那一下以后的僵硬。·贺莹在浴室吹干了头发,推门出去,裴邵还没睡,正坐在病床上看书,见她出来,抬眼看过来。贺莹衣着整齐,只是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她越发白皙莹润,大概是因为刚洗过热水澡,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热柔软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病房里很安静,贺莹也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显得格外温柔。“好。”裴邵“听话”的合上正在看的书。“那我关灯了?”“嗯。”病房的灯关了。只有仪器的指示灯发出微弱的光亮。贺莹躺下来,病房里很安静。刚躺下一会儿,手机嗡地震动一下,紧接着屏幕骤然亮了起来,弹出来一条微信提醒。突然出现的光亮在漆黑的病房里格外刺眼。裴邵感觉到了光源,微微偏头看过来,就看见贺莹拿着手机钻进了被子里。贺莹把手机藏进被子里,人也钻进去,看到是顾宴发来的微信。【睡了吗?】贺莹缩在被子里回:【刚躺下,怎么了?】顾宴:【没事。】贺莹:【哦。】她看到聊天页面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顾宴发来的信息。好一会儿,手机再度亮起来。一连进来好几条微信。【我睡不着。】【想跟你说话。】【想听你的声音。】【……】贺莹无声地弯了弯嘴角,几乎能够想象得到顾宴躺在床上发出这几条微信时的表情。【林宙他们都走了吗?】她走的时候,林宙和乔静书他们都还在陪着顾宴的,今天是顾宴生日,他心情很好,兴致很高,又是难得聚一次,她原本以为他们会待到很晚。顾宴回她:【早就走了。】知道贺莹去了医院,他就没心情跟林宙他们玩了,早早的就说自己累了,把他们都打发走了。贺莹安抚他:【晚一点如果再睡不着,我给你打电话好不好?】【你哥刚躺下,等他睡着。】顾宴:【他怎么那么晚还没睡?你们干嘛了?】贺莹看了一眼时间,10:38分,并不算太晚。【就下了一会儿棋。】顾宴:【……】他发了一个撅着嘴的小猫表情过来。贺莹忍不住轻轻笑了声。裴邵盯着她被子缝隙透出来的那一线光亮,捕捉到她细微的笑声,胸口忽然无缘无故地滞闷起来。他知道她在和顾宴聊天。之前顾宴在电话里提起她的时候态度也黏黏糊糊的。裴邵原本称得上愉悦的心情忽然变得沉闷,甚至有些厌烦,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只是心底的某个角落,嫉妒正在黑暗中扭曲滋长。贺莹等了十几分钟,一直留心听着裴邵那边的动静,估摸着他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地掀被坐起来,拿上手机,准备出去跟顾宴打电话。然而她的腿刚放到地上,就听到病床上传来一道冷冷地声音。“你去哪儿?”贺莹一瞬间汗毛都竖了起来,惊愕地看向病床上的裴邵。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