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再也没有和别人同床共枕过,更别提抱在一起睡了,于他而言这样根本不可能睡着。秦纵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紧箍着腰肢的手臂松了几分,“既然你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如果今晚我又像之前那样睡觉乱挤人的话,你记得喊大声一点让张非他们过来帮忙,毕竟我很重,你推不动。”“……”顾念沉默了,抓着秦纵衣服的指尖出现了一丝犹豫。充当秦纵的人形抱枕,只需要在秦纵一人面前出丑。而被秦纵压在身下,就要喊隔壁的人来帮忙,到时候被四五个人围观,不仅会吵到他们休息,还很狼狈。一股无法言喻的无力感从心头升起。顾念可以发誓,就算和难缠的学生打交道也没有这么无可奈何过。就好像与人对弈,他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棋技,并且在之前的为人处世中屡试不爽。直到遇到秦纵,对方似乎比他更加高明,能前瞻到后面三步甚至四步,顾念甚至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总能有化解应对的办法。缩了缩露在外面的脚,脚踝蹭过床单留下褶皱的痕迹。顾念手指彻底放弃抵抗,不知是因为热的还是因为气的,脖子都红了。“看来顾教授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秦纵嘴边挂着得逞的笑容,伸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室内陷入黑暗的那一刹那,顾念浑身都情不自禁地跟着抖了一下。这种被人抱着睡觉的感觉,真的太奇怪了。秦纵的体温很高,火气很旺盛,在被子里就像一个人形火炉,不住地散发着热量。他将顾念圈在怀里,以一个极其强势的姿势,如同一头保护珍宝的恶龙,在黑夜的掩映下假寐,一旦发现觊觎者,就会立刻睁开双眼。顾念心头的别扭与不情愿挥之不去,迟迟无法入睡。窗外时不时传来活死人沉重的脚步,忽远忽近,一会儿在远处拖沓,一会儿在墙根徘徊。那些拖着长音含糊不清的嚎叫,寂静之中仿佛来自耳边。顾念的心理素质再好,也不能安心闭眼。不知过去了多久,兴许是秦纵睡着了,兴许是顾念习惯了这个贴在一起的姿势,顾念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渐渐软了下来。他轻轻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目光停留在秦纵突出的喉结上。这应该算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之一。秦纵平时虽然跟他走得近,但作为一名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秦纵的防备心一直都很强。毫不夸张地说,别人想伤他都难。可当秦纵睡觉的时候,却将致命的弱点暴露在他的面前。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消除了顾念心中关于秦纵私自在他身上安装定位器的最后一丝芥蒂。顾念呼吸放缓,轻阖上双眼。这傻鸟没有坏心,就是嘴贱了点。睡梦中,秦纵无意识地收紧胳膊,顾念别过头,给自己留出呼吸的空间,耳朵恰好贴在了秦纵的心口处。有力沉稳的心跳声传到耳膜,顾念听着听着居然泛起一阵困意。这家伙还是有不少优点的。至少,尽管外面病毒肆虐,活死人离得很近,秦纵的怀抱却让人安心,温暖到可以催生倦意。顾念无声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睡去。—第二天一大早,树梢上站了不少乌鸦,压弯了枝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张非拉上窗帘,眼不见心不烦。他踢了踢还在睡觉的齐耀祖,“耀祖,昨晚顾教授喊没喊咱们?”齐耀祖困倦地咂咂嘴,不想起来,“没吧,好像没喊。”张非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心中暗叫不好——该不会他们昨天睡太沉没听见吧。他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火急火燎地冲到隔壁将门一推。“顾教授你没事吧!”张非大声喊道,结果正好撞上自家队长不悦的眼神。秦纵一手撑着头侧躺着,一手还搭在顾念的腰上,“嘘——”张非:“???”他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张非嘴巴张大,奇怪的知识增加了。此时,一夜好眠的顾念睁开惺忪的睡眼,习惯性地伸手去摸眼镜,结果摸到了某人笑盈盈地脸。“早啊,顾教授,昨晚我没挤到你吧?”“……”顾念翻身坐起来,因为速度有点快,导致眼前一片昏暗,过了好一会儿头脑中的不适感才消失,眼前恢复正常。张非看了看楼道里的人,偷偷溜进来关上门凑热闹,“嘿嘿,你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秦纵刚要说话,就听顾念斩钉截铁,“不是。”张非不信,“那你们昨晚怎么抱在一起睡觉啊,我都没这待遇。”顾念冷冷看过去,“我们昨晚干什么了?”“呃……”张非被他犀利的目光一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剩下的话全吞进了肚子里,差点忘了顾教授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秦纵悠闲起身披上外套,勾住张非的脖子往门口带,“你说你非要进来干嘛?”他轻瞥了一眼弯腰系鞋带的顾念,“顾教授脸皮薄,容易恼羞成怒,爸爸我今日帮你解围,下次你可要长记性。”张非巴不得离开这个是是非之地,连连点头。“还有。”秦纵低头小声说,“别看顾教授娇得跟朵花似的,他其实浑身都是刺,别跟他争论,别把他惹急了,知道不?”字字句句,仿佛总结出来的深刻人生哲理。张非被秦纵忽悠得半信半疑,从两人之间的缝隙里回头瞧了瞧,正好对上了顾念抬起的眼眸。那一瞬间,他仿佛被教导主任盯上了似的,猛地一哆嗦,彻底相信了秦纵的话。果然好看的事物都有两面性。顾教授看上去像个毛软好rua的小白兔,实际上生气起来能一脚把人蹬飞。张非已经在李乐那里吃够了亏,再也不敢乱惹好看的人了。顾念收拾好自己出来,仰头盯着秦纵,“你跟张非说什么了?”“没什么。”秦纵耸耸肩,转移话题,“昨晚答应你的事,吃点东西带你去一个地方。”顾念越过秦纵的肩膀看向已经整装待发的士兵们,问:“就我们两人?”秦纵递过来一袋速食饭团,“怎么,不放心跟着我?”“不是。”顾念没什么胃口,但为了接下来的行动不掉链子,还是胡乱塞了两口。他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那其他人去哪儿?”顾念问。秦纵咽下食物灌了两口水,伸手自然地擦过顾念嘴角,将粘在上面的饭粒抹掉。灼热在指腹与皮肤相摩擦的地方蔓延开来,顾念均匀的呼吸微滞,听见秦纵说——“他们按照原计划,去种业厂带种子回来。装甲车和生化车他们要用,我们马上跟老徐借一辆汽车就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