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意识到自己失控,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直截了当地发泄出自己的情绪了。“抱歉。”顾念双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动,他垂下眼睫,不再直视秦纵的眼睛。第56章 别怕,没事了秦纵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顾念指尖攥着自己的衣角,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你不用送我回去,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可以吗?”忽然示弱的顾念让秦纵十分陌生,他的心下茫然地闪过一丝慌乱,想抓住重点却抓不到,只能待在原地望着顾念的身影慢慢走远,十分不是滋味。秦纵本能地感受到顾念现在并不想看见自己,他心情莫名烦躁,无可奈何地抓了把头发,浑身的力气没处使。很想把顾念抓回来教训一顿,可那样顾念只会更生气。他比起让顾念听话,似乎更在意顾念的感受。眼看着顾念就要拐过街角,秦纵无法放心他一人回去,便抬脚偷偷跟了上去,一直把顾念护送到了医务室门口,才放心。晚上,秦纵心不在焉地跟战友们吃完饭,溜出军部弄了两瓶酒,翻上屋顶一边抽烟一边喝。他望着挂在漆黑天穹上的月亮,猛地灌下一大口。傍晚顾念的质问不断在耳边重复,秦纵捏了捏眉心,一脚把快要烧到指尖的烟蒂踩灭。他脑子里像一团浆糊似的,使劲转动却越粘越紧。秦纵在烟雾缭绕中试着把顾念的脸替换成其他人的,想说服自己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这么关心。可还没细想,一只手就扒拉上房顶,齐耀祖的头从屋檐下冒了上来。这下不用想象了,秦纵已经知道答案了。如果是顾念翻房顶想要跟他一起喝酒,他一定会伸手把顾念拉上来,还要嘴欠地调笑几句,看顾念羞恼的样子。可上来的是齐耀祖,他看都不想看一眼,甚至有一种把他踹下去的冲动。这房子挺难爬的,墙壁光溜溜,完全靠弹跳和臂力。齐耀祖费了老大劲才翻上来,喘着粗气坐到秦纵旁边。“队长,怎么了,居然一个人吃独食不喊兄弟们,幸好我鼻子灵,走过你这屋门口就闻到烟味儿了。”齐耀祖腆着脸伸出手,“来一根。”秦纵不想说话,从口袋里摸了摸,丢给齐耀祖。两人就这么坐着吹风,相顾无言地抽着烟。半晌,齐耀祖像被秦纵的情绪感染,居然也开始惆怅起来。他深深吸了两口,“队长,你说女人心思怎么那么难猜呢……就李乐,别看她平时糙得跟爷们似的,其实本质上还是和其他女生一样,让人看不懂。”秦纵目不斜视地看着远处转动灯光的哨塔,干笑两声,“怎么,你看上人家了?”齐耀祖摸了摸鼻子,“算是吧,以前没发现她有多好看,可最近不知怎么了,就感觉她跟别人很不一样,总忍不住关注她。”“小花花肠子还挺多。”秦纵调侃道,眼眸里流光一转,偏头,“我觉得咱俩有点共同话题。”齐耀祖一脸懵,“?”秦纵觉得有必要和其他人探讨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就把顾念的性别换了一下,跟齐耀祖简单讲了一遍下午发生的事。齐耀祖听后都顾不上自己的事了,目瞪口呆地瞧着秦纵,“挖槽,队长……你什么时候看上人家的?我一直以为顾教授才是你真爱。”秦纵:“……”其实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是你口中的顾教授。秦纵清了清嗓子,“你别管他是谁,你就说我该怎么办吧。”人类很奇怪,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半点不行,分析别人的感情问题却头头是道。齐耀祖信誓旦旦,“这还不明显?人家就是和你暧昧够了,想要个名分!”秦纵挑眉,脸上满是疑惑。他心头一颤,脑海中像放幻灯片一样快速闪过他和顾念相处时的场景。原来这已经是暧昧了吗?两个男人原来也可以暧昧吗?很多事都是他无意识做的,就像今天把顾念扛起来,完全出于本能。皇上不急太监急,齐耀祖完全把自己的烦恼抛之脑后,催促道:“队长你也单这么久了,遇到合适的人就赶紧抓住啊,还在等什么?直接明天表白,后天结婚!”秦纵垂头,拾起脚边的树叶随意旋转着,含糊道:“再……再说吧。”他跟顾念是两个男人,终身大事更不能儿戏,齐耀祖说的有点道理也有点离谱,得好好想一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行了,剩下这瓶酒给你,喝完了就赶紧下来,别被抓了。”秦纵揉了揉脖子,从房顶上跳了下去。—与此同时,顾念平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却适得其反,意识越来越清醒。到最后,他干脆放弃挣扎,摸过床头的眼镜戴上,靠着床坐了起来。月光透过窗户慢慢爬进来,照在垃圾桶里被揉成一团的纸上。顾念向来清晰的头脑现在思绪繁杂,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人讨厌,想逃避,可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他没有退路,只能紧紧抓紧床单,浑身不受控制地小幅度颤抖。潜意识告诉顾念,有地方出了很大的问题,必须要去说清楚。可顾念心乱如麻,头一次慌乱到连头绪都没有。如同一团缠绕在一起的棉线,找不到头在哪里。顾念像一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默不作声地在床上坐了很久,一动不动。就在他打算再次躺下时,余光扫过旁边的桌子,猛然发现了桌子上早就凉透了的烤鸭,心脏重重被攥了一下。这是……顾念光脚下床,拎起袋子。里面的烤鸭分量很多,秦纵想必花了不少钱,打算和他一起分享的吧。冰凉的地板疯狂汲取温度,然而顾念的心却比地面更冰冷。他轻轻放下袋子,缓缓蹲了下来。平静下来的他仿佛看到了秦纵当时心急如焚的样子。如果换做他,高高兴兴买好东西,结果到房间发现要找的人不见了踪影,肯定也会非常着急、匆忙,很容易就忽视了留在床头的小纸条。顾念把头埋在臂弯里,蜷缩成一团,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半晌,顾念吐出一口浊气,抹了把脸,重新站起时双腿已经有些麻木抽筋。他有点后悔今天自己对秦纵说的话。怕秦纵想不明白,又很奇怪地怕他想明白。这种复杂的心情统统化作丝线,编织成一张大网,罩住了顾念,让他无法挣脱,并且越收越紧。第二天。军部事情很多,面对堆积成山的任务,秦纵干活效率却格外得高。李乐现在成了一队里唯一一个有军衔的人,但也没闲着,和之前一样把自己当男人使。她单手扛着满满一大桶水,路过秦纵的时候不由得咂舌,“你今天打鸡血了?怎么这么勤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