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后，房间里只剩下秦纵和顾念两人。没有任何声音，秦纵屏住了气息，仅仅为了听清顾念微弱的呼吸。很小，小到几乎贴近才能听到。秦纵抬起那只没有扎针的手臂，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顾念额前汗湿的头发，挤出一抹强硬的笑，“看，你跑不掉了。就算你以后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感应到你了。”他将头埋在顾念身侧，没有看到顾念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好冷……快要呼吸不过来了。顾念艰难地撑起眼皮，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冰冷的海水中，正在缓缓下沉。他看着来自海面的微光越来越弱，恐惧和不安占据身心。想挣扎，却没有力气。顾念扯着生疼的嗓子想要呼救，然而一张嘴，咕嘟咕嘟灌进了苦涩的海水。“好累。”顾念心想。他的人生好累。无论在现世还是在末世，他都要坚持不下去了。顾念渐渐放弃了挣扎，求生的欲望越来越小，他的意念逐渐模糊，像蒙上了一层浓雾。或许就这么淹死，就能从中解脱了吧。临近边缘，顾念的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几道人影。前方是手牵着手在前方等他的爸爸妈妈，微笑着迎接他的姑姑。身后是曾经关系不错的朋友，高中时的同桌，大学时的室友……顾念站在中间犹豫着，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往哪边走。他试探着朝后退了一步，爸爸妈妈和姑姑立刻呼唤了起来，诉说着对他的想念。“念念，我们每时每刻都好想你，你难道忍心抛下我们吗？”顾念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似的，喃喃自语，“我也想你们……”耳边朋友们的呼唤开始听不真切，顾念朝着光明温暖的前方迈出脚步，向朝思暮想的亲人伸出自己的手。然而，就在他们的指尖即将相触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破开层层迷雾，仿佛就附在顾念耳边说的一样。“看，你跑不掉了。”顾念眼睛微微放大，前进的脚步猛地停住。他感觉这个声音无比熟悉，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但他清楚这属于一个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不然为什么这声音一出来，他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滚落眼眶？顾念使劲扭头，强行背离神秘的力量让他寸步难行，五脏六腑都灼烧起来，就连简单的回头都无法做到。可他一定要看。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说话。因为疼痛，他将唇瓣咬出了血，几乎听到了牙齿碎裂的声音。终于，他成功回头了。在看到等在身后的人后，无数片段瞬间涌入脑海。“诶，能松了。”“这么没礼貌啊……”“来都来了，顺便送你回去。”“别动。”“如果我喜欢你，你会觉得恶心吗？”“顾教授……”、“顾教授。”、“顾念！”一切的一切化作光影，在最后一声呼唤中，极力地向顾念伸出手。顾念抬起婆娑的泪眼，无声地动了动唇，“秦、纵……”脚下的路布满了尖锐的刺，扎得他满腿是血，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长路漫漫，顾念这才意识到自己走了多远，只差一点点就要跟随亲人一起离开了。他不知道多久才是头，只知道闷着声，一股脑地向前跋涉。没走很久，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穿着军靴的脚。顾念诧异地抬起朦胧的双眼，看到秦纵站在他身前，浑身也被荆棘扎到鲜血淋漓。“路太长了，两个人一起走才更快点。顾念，我接你来了。”这是顾念陷入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的情话。—昏迷的第二天，顾念就醒了，比医生预想的要早。不过这也情有可原，秦纵不顾医生阻拦，一次性输了800毫升的血，硬生生从死神手中将顾念抢了回来。顾念醒来的时候，秦纵正躺在另一张床上休息，超负荷的输血量让他有些头晕。顾念偏头静静看着，没吵醒他，还是医生进来发现他苏醒了，这才惊动了秦纵。秦纵眼底挂着两个黑眼圈，头发也乱糟糟的，下巴底下长出青茬，看上去像个胡子拉渣的糙汉子。见顾念盯着他，竟还知道不好意思。“那么多帅的时候你不正眼瞧我，现在倒好，你不会喜欢这一卦的吧。”秦纵小声嘀咕，心中隐隐不爽。他小心地将顾念扶坐起来，还在他腰后垫了一个枕头。“这次恢复后，我每天都要看着你吃饭，吃不下去那就少食多餐，一个月之内必须增重十斤。”秦纵倒了一杯水递给顾念，看着顾念好不容易红润起来的嘴唇，心中总算安定了下来。顾念小口喝着水，若有所思地看着被子上的条纹发呆。片刻后，他移开视线，落在秦纵手臂上的针孔上，瞬间就明白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了。顾念攥着杯子，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他哑着嗓子，轻声说：“秦纵，过来。”秦纵正在用水打湿毛巾，打算给顾念擦擦身子，听到这句话后转头，“怎么了？”顾念说话声音小，他为了听的更清楚些，便弯下腰凑近顾念的唇边。顾念定定注视着秦纵靠近的脸，在呼吸喷洒至鼻尖的那个瞬间，顺势抬头。微凉的唇瓣贴上一片柔软。他给自己的所有盖了个章。第75章 玷污白纸秦纵万万没想到顾念会在这个时候亲他。深墨色的眼眸里，惊讶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欣喜交错复杂，渐渐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合二为一变成化不开的温柔。他一手撑在床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托住顾念的下巴，稍微用力，让两片唇瓣贴得更紧。顾念就这样毫无章法地厮磨了片刻，在秦纵即将起身的时候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怎么了？”秦纵略显局促，他正值青壮年，阳气旺盛，下身因为顾念的主动，已经无法控制地抬起了头。秦纵知道自己必须出去冷静一会儿，不然他可不能保证情欲上头后能否控制住自己。可是顾念自从醒来后就对他格外依赖，让他不忍心抽身，欲罢不能。顾念掩去眼中的落寞，一言不发地将额头抵在秦纵的颈窝。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段十分漫长的旅途。仿佛在脑海中放着默片，他看完了秦纵的过去和现在，这才想起自己还从未向秦纵透露过自己的往事。顾念如同白瓷一般的手指紧紧抓着秦纵肩头的衣服。他有预感，若是这次就这样死了，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或者进入另一个三维空间和家人团聚。无法想象，秦纵是怎么打破维度空间，将他拽回来的。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