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在她身旁坐下, 两人之间的空隙还能再坐一人, 但原野自身的存在感, 已经让鲜少和异性近距离接触的解忆僵直了后背。“现在发生的命案, 你怎么想?”原野问。“……很可疑。”解忆昨晚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整理脑中的线索,想得越多,就越觉得迷惑不解。“我假设过,如果我是凶手——”解忆说,“我需要将一个健全的成年男子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杀害,并且将他搬运到泳池里藏好。转移尸体的过程中,也不能被任何人发现。我想不到……要如何实现这个计划。”原野神色凝重,右手下意识伸进裤兜,想起香烟不在身上后,又放回了腿上,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大腿。沉吟半晌后,他接着解忆的话说道。“水中维纳斯的套房区域住着七个人。在约定的早餐时间,随时都有人可能从套房中走出,撞见凶手的行凶。要想不被人发现,只有两种可能。一,凶手有在极短时间内杀人藏尸的能力;二,凶手有不为人知的手段,可以准确掌握其他人的行踪。”“监控摄像!”解忆脱口而出。一种奇妙的电流忽然同时穿透了两人。他们彼此注视,目睹了对方眼神中的激荡。监控室或许不好找,但如果有人监控着这水中维纳斯,那就一定能够找到摄像头!如果九间套房里安装了监控摄像,那么凶手没道理不在其他地方也安装监控——比如休闲厅!“关灯!”解忆叫道。话音刚落,原野已经关掉了休闲室的灯。漆黑一片的视野中,解忆难以辨物。突然,有人靠近了她,牵住她的手。“别怕。”那只宽厚大手上的温度和厚茧让解忆感到一阵安心。等双眼稍微适应黑暗的环境后,原野用手电筒缓缓扫过漆黑的休闲厅。光束一寸一寸地移动。休闲厅里落针可闻。解忆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跟着手电筒的光束检视着每一处细小的地方。忽然,她的心猛地一沉,用力抓住原野的手臂。光束的位置停在天花板的烟雾探测器上。他也看见了。那微弱的反光。解忆刚刚上前一步,原野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她诧异地回过头,对上原野幽深的眸光。“你信我吗?”他问。“信。”她毫不犹豫。“那就什么也别做,也别说。”……众人聚集在餐厅吃早餐的时候,解忆显得心不在焉。等她回过神来,勺子里的番茄块都落到了碗外。她刚要拿餐桌上的纸巾,原野就将纸巾盒推了过来。她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接过纸巾擦拭面前的污渍。餐桌上寂静无声,众人似乎默契地遗忘了昨日发现的尸体。恐惧被掩盖,但并未消失。只是通过其他方式传达出来。比如压抑的气氛,无声的空间,冯小米苍白的面孔,陈皮在餐桌下不断抖动的双腿,高山遥在碗中烦躁地舀来舀去的勺子,以及九个人彼此暗中打量的眼神。谁都没有开口质疑,但怀疑已经在九个座位间蔓延。“冯小米,你抖什么抖?是不是生病了?”牟老师一脸狐疑。冯小米就坐在解忆对面,他的脸色十分难看,鼻尖上甚至还有虚汗。“昨晚没休息好……过会就好了。”冯小米看上去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真的吗?”宗相宜皱着眉头,“你的脸色真的很差。”“我说了没问题!”冯小米忽然暴躁,眼神凶狠地瞪向宗相宜。宗相宜吓了一跳,嫌恶又无语地说:“……神经病。”“那个对讲机在谁那里啊?”牟老师说,“我看冯小米的状态不是很对,我们再催催海警吧。那个周……”似乎想到了周然惨烈的死状,牟老师脸上闪过一丝畏惧,吞下了周然的名字。“……他的事情,我们还没跟海警说。说不定知道了,他们晓得事情严重,就会马上出警了——”“不是没可能。”高山遥果断扔下了那碗寡淡的番茄玉米汤,“对讲机在谁那里?再联系海警试试。”“在我这里。”宗相宜说。在高山遥的示意下,宗相宜拿出了小心保管,随身携带的对讲机。这里会使用对讲机的只有原野一人,原野接过对讲机后,再次尝试上次的频道。众人怀抱着期待,围绕在原野身旁。宗相宜神色不安,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自己的手臂;高山遥翘着的腿交换了重心;冯小米的冷颤也减弱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原野手中的对讲机。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在对讲机身上。频道不断变换,回应只有一个。滋……滋……反复尝试多次,上次的频道依然传回无尽的忙音。“唉。”牟老师离开椅背的上身又靠了回去,他放弃了希望,叹了口气。“上次海警不是说受什么寒潮影响吗?”陈皮说,“应该是这个原因,信号变差了吧。”“幸好上次我们已经联系上海警了,”宗相宜自我安慰道,“等风浪平息,海警一定会来救我们出去的。”“那还得多长时间?”高山遥皱着眉说,“周然的尸体放哪儿去了?不会臭吧?”“在泳池更衣室里。”原野说。高山遥等几人露出恶心的表情,但他们也想不出放在什么地方会更好。“你不是警校生吗?有没有找到杀害周然的凶手?”高山遥看向沉默不语的原野。原野抬眼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你也知道我只是警校生,不是金牌刑警?”“真是废物。”高山遥话音未落,高山寒放下了汤勺,严肃道:“小遥——”“你们觉得,凶手还会继续杀人吗?”宗相宜面带迟疑的一句话,让刚刚才有了声音的餐桌为之一静。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是唐柏若,她依然自顾自地安静吃着自己的份例。“我们可以往好的方向想,如果凶手是要为解扬报仇,那么没有做亏心事的人是不用害怕的。”牟老师安慰道,“我们又没对解扬做什么,要害怕也轮不到我们。”“你什么意思?”高山遥听出了言外之意,沉下脸。“放心吧,高哥。我可不是弱鸡一样的周然。想杀我们,没那么容易。”陈皮冷笑着,脸上并无畏惧。T恤下的肌肉线条适时鼓起,证明他有说这话的底气。“你小子。”高山遥扬唇笑道,“走,打一场台球?”“走啊。”陈皮笑着站起身。“吃完饭后,是我们一组清理走廊。”解忆站起身来,打断二人对话。高山遥诧异地看了解忆一眼,表情好像在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解忆用平静的目光和他对视,右手握住汤碗旁边的餐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