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安后悔提这个馊主意了。他以为张均能那样正气凛然的巡捕,如果在外人面前上演男欢女爱,总是会尴尬不自然。没想到张巡捕的演技都出神入化了。彭安几乎相信,张均能深爱陆姩已久,只是苦于二人身份有别,隐忍不发。这时借着做戏的时机倾诉衷肠。陆姩含笑的眼尾扫向了彭安。彭安咳嗽:“其实也没什么,大上海多的是男儿娶几房的姨太太,我们是思想前卫的年轻人,也许女人也能嫁几房的小丈夫。”火苗的光跳跃在他的镜片。陆姩竟不知此时彭安的眼睛是怎样的。张均能刚刚的演戏,是委婉表达情意。彭安的这句话,像是在洞里炸起一个惊雷。陆姩站起来,笑着到了他的跟前。彭安抬抬眼镜:“柳小姐。”下一秒,却被她搂了搂肩。顿时,他觉得青筋乱跳,想要立即推开她。“胡说八道什么啊?这番惊世骇俗的话,你跟我讲讲就算了。外人都在,岂不是把这小青年吓坏了?”陆姩见到彭安绷紧的表情,起了逗弄之心,坏坏地拉起他的两只耳朵。彭安咬紧牙关,微微颤抖。他担心自己会比雨夜凶手先行动,弄死这一个轻薄他的女人。他忍。他才是隐忍不发。第30章 一个连东五山都困不住的女人,如何才能不有趣?孔净远自始至终没有掀开雨帽,无人发现他的青筋跳得比彭安的还厉害,他只用一双黑得深沉的眼睛盯着陆姩。陆姩见到彭安的耳朵漫上红晕,又拽了两下才松手:“乖,我不会委屈了你。”“不委屈。”彭安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哪天这个女人真的惹怒了他,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火苗发出“噼啪”的声音。孔净远说:“各位,我的父母还在家等我,我要先回去,免得他们担心。你们留在这里避雨吧。”陆姩状似关心:“外面这么大雨,你现在就要走吗?”“我有雨衣,我还有伞。”孔净远嘴角含笑,眼睛深得像无底洞,“我先走了。”张均能两步到了门边:“孔先生,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山路有泥沙倾泻,无论你要回去或者上山,都要三思而后行。”孔净远要去推门。张均能索性站到中间,挡住两扇门板。孔净远眨眨眼,露出几分疑惑的无辜样:“长官。”张均能:“你既然叫我一声长官,我就不能让你出去冒险。”孔净远笑起来,又露出一口白牙:“不要说是下雨,就算是黑灯瞎火的时候,我都在这条山路上来回无数次。”陆姩:“孔先生虽然喜欢大自然,但暴雨之下很是冒险。”孔净远没有再发表关于暴雨的论调,他拿起伞。张均能:“行人淌水比较危险,要不,跟我们一起坐车回去?”孔净远摇头:“长官,山路狭窄,有一回大雨倾盆,一辆车为了躲避地上的泥沙,半边轮子卡到路边,翻车下山。天色越来越暗了,我劝各位还是不要夜路行车。”张均能半步不移。孔净远出不去:“雨是不是小一点了?我想早点回家。”张均能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孔净远问:“长官,你怎么就在这里拦着我呢?”张均能:“我担心你走夜路不安全。”“其实张巡捕还有另一层担心。”陆姩面有忧色,“先生你也听过雨夜案吧,对方是嗜血狂魔,见人就杀。”孔净远:“我听说过,只是之前的案子似乎是在城里?我家离这里不远。”张均能:“我还是不放心,我送你回去吧。”孔净远点了头:“好啊。长官,只是麻烦你多跑一趟。”*门板被关上。山洞里只剩下两个人,彭安立即躲到角落。陆姩搬起矮凳子,向他走去。彭安咳得脸都涨红:“陆小姐,你不要过来。”她差点笑出声:“我就是过来,你又能怎么样?”柴火照出她又高又大的影子,而角落里那一朵,因为离柴火较远,人影模模糊糊。凹凸不平的石壁咯着彭安的背,他是无路可退了。怎么看,都像是一方恶霸逼良为娼。陆姩把矮凳子放下:“你说你,半个残废,跑出来做什么?”“那个人可能是……雨夜……”彭安说,“我没有见到凶手的长相,但卖鱼饼的这件雨衣和凶手的一模一样。”“你当初遇上他,结果呢,大半个月昏迷不醒。”陆姩指指矮凳子,“坐着。”彭安缩着肩膀:“你坐吧。”“我说,坐着。”她用命令的口吻说。他连忙坐下来。陆姩训话:“捉拿犯人是巡捕的事,就算你是热心市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张巡捕追着他而去,也许半路发现他的破绽,直接拿下。”话不能说得太满。张均能很快回来,但他只有一个人。陆姩问:“孔净远呢?”“跑了。”张均能沉着脸,“他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在一个大石头边上转了个弯,居然不见了。”陆姩问:“他真的是凶手?”“我当巡捕多年,总有一些别人觉得不可思议,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嫌疑犯直觉。”当初抓捕陆姩,张均能就是凭第一直觉判断她是凶手。“尤其在我见到这个孔净远之后,我的直觉更加强烈。但要我拿出证据,也就是他的穿着和雨夜按凶手一样,而且他恰巧出现在暴雨中,这些猜测了。”陆姩:“他这样走了,是不是要去别处作案?”“他今天的目标是你。至于有没有其他候补人选,暂且不知。巡捕房已经安排人手,在大街小巷巡查。希望这一次凶手没有那么容易得逞。”张均能说,“彭先生,陆小姐,不如你们在这里歇息,我要赶回去。”“一起走吧。”彭安说,“天色已经晚了,坐车回城更快。”张均能:“那我们一起回去。”这可真的是雨夜了,四周只有雨水声响,张均能手持一根柴火,照亮前路。好不容易原路返回草屋边上,三人的裤腿湿哒哒的。彭安想让那一对男女坐到后边培养感情。陆姩却说:“张巡捕,彭安腿上有伤,不如你来开车吧。”张均能应允。彭安当然不和陆姩坐一起。他拉开副驾驶门,撑着伞:“陆小姐,你坐这里吧。我腿有些疼,一会儿可能要抬上座位缓一缓。”陆姩忍不住又训斥:“你没有半点自知之明,病秧子就好好在家待着。”“是。”彭安坐定了,不大说话。路面又是泥又是水,张均能不敢开快车,慢慢前行。陆姩问:“刚才的一出戏是谁的主意?”张均能略有歉意:“我一句,彭先生一句,不谋而合。”陆姩:“演得和真的一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