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好想,这意思不就是说今年不要合作吗?她看了陆阿吾一眼——这家伙,消息挺灵通的,已经知道她要在今年内推出许长安的转型之作了。陆阿吾见她看自己,连忙解释:“我跟长安虽然分手了,但并没有变成仇人,我真心盼她过得更好,所以特地请大师来帮忙看看。方大小姐权当参考,也不必尽信。”“确实,风水一说,有时候,跟人的意志是很有关系的。人事万变,推测毕竟只是一时之势。”孙逊果然人符其名,谦逊得很。方若好再次将他的酒杯斟满:“多谢大师费心,我一定慎重考虑。”一席饭吃得宾主皆欢。饭后陆阿吾还想转战二次会,方若好婉拒:“要伺候老爷子喝药。得走了。”陆阿吾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哦!看我这脑子,天大地大,贺老爷子喝药的事情最大。那就不耽误方大小姐的时间了,咱们下次再聚。”然后将她一路送上车,挥手看着她离开。方若好的车走得看不见后,他才收起脸上的殷勤之色,回头问孙逊:“你觉得昭华的这位新接班人如何?”“贺豫真的会让一个外人来继承家业?”“有什么不行的?”陆阿吾做了个两袖清风的动作,“比如我,无儿无女,老了不是退位让贤给年轻人,就是全部捐了回馈社会。异曲同工嘛!”“你若肯走进婚姻安定下来,许小姐……就不会离开你。”孙逊露出些许惋惜之色。陆阿吾嘲讽一笑:“大师怎也说起了这般俗话?人这一辈子从出生起,就被各种规则约束着,活得这么遭罪。要不就跟规则拼个头破血流,要不就学会夹缝求生,从规则里获利。那种被规则压迫得在樊笼中认命的,都是蠢货。”孙逊目光闪了闪,没有反驳。“人类的天性是繁衍?狗屁!谁爱生谁生去,我活这一遭就够了,不准备对人类的未来有所贡献。”“既如此,为何不跟许小姐好聚好散?”陆阿吾的目光深幽了几分,片刻后,又哈哈一笑:“家养的宠物,想要自由,可以。但放生后跑去我的竞争对手那儿,带走我看好的项目,这就不厚道了,是吧?她给我添堵,我是商人,不是君子,本能还击而已。”“这招恐怕没什么效。那位方小姐,表面柔顺乖巧,但我看得出来,我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贺老狼手把手教出来的,会是小绵羊吗?披着羊皮的又一只狼罢了。不过她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她知道我在关注这个项目。接下去,就看她如何应对了。”陆阿吾眯了眯眼睛,把手机里的合照发到了微博——“大师说我俩很般配。你们觉得呢?”他的微博经常提及孙逊,关注他的人大多知道大师的梗。因此,大家看到四旬出头的他跟个漂亮姑娘合影,便开始打趣——“知道啦知道啦,发个红包庆祝一下吧,老公。”“不,作为女友,我反对这门婚事!”“作为男友,我也反对这门婚事!”“这个妹子有点眼熟……”“我去!这不是昭华的一姐吗?这是……两家要合作?”“昭华的一姐不是唐翎吗?什么时候换的?”“唐翎只是打工的,这是幕后老板!”“这么年轻?天啊,老公,你跟人家平起平坐,但比人家老了足足一辈啊!”“抱走我家糖糖,我们糖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艺人,跟如此高大上的饭局扯不上关系。谢谢,不约……”当网络上因为那张合照而争议不休时,方若好已到了贺宅。煎药的工夫里,她跟贺豫说了一下跟陆阿吾的见面过程。贺豫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陆阿吾不想让我启动这个项目,起码今年内不想。”“原因?”“他跟许长安的私人纠葛是一方面,但更多的应该还是利益。根据两人曾经同居的状况推测,《录取线》这部反映当代女性求学求职困境的电影项目,陆阿吾也很看好。但没想到许长安跟他分手了,还把项目带给了我。”贺豫点点头,示意她继续。“根据陆阿吾一贯的作风,他会换个片名巧妙抄袭后抢拍,然后赶在我们完成前上映。”“那他为什么要提醒你?偷偷拍完,在你满心期待上映时再放出消息不是更好吗?”“我想大概两个原因。一,他来不及。他没有把握比我快,与其到时候撞车,不如先打击我一下。我犹豫叫停,他就可以继续放心拍摄。二,许长安有版权上的明确优势,就算到时候他上映早,也能用法律制裁他。”“打电话给许长安。”贺豫批示,“既有此猜测,就问个明白。”“是。”方若好当即给许长安打了电话,果然从她口中得知,《录取线》这个项目,陆阿吾确实知情,但剧本是她的立意,找韩国编剧团队写了初版,经由她本人亲自润色后,已在两个月前拍了一个三分钟的短片,送往国外电影节参展了。所以,在版权上,不存在纷争。放下电话后,贺豫悠悠说:“经此一事,许长安想必对《录取线》更有一番深刻领悟。”是啊,许长安选男人的眼光真是不太好。前男友不但贪她的人,还贪她的项目,分手后还作妖。孙逊给她看面相时说的那些话,应该送给许长安才对。娱乐圈大概是最迷恋风水八字的领域了,因为在这个行业的成功,更具备不可预测性。很多时候一个演员的走红跟他的实力没有任何关系。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一个谁都不看好的项目,恰逢其时就火了。所以久而久之,大家都认可了所谓的“命”。至于方若好本人,信“命”,却不信“算命”。无数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她——娱乐圈里所谓的很牛的大师们,最后算得自己都折了……这圈子骗子太多,是个人就能来装神弄鬼。与其信大师,不如信自己。方若好收回思绪,问贺豫:“您觉得,我要喊停吗?”贺豫反问她:“你想喊停?”“情侣关系很麻烦。别的不说,光是到时候电影上映,陆小奸那没节操的把许长安跟了他十年的事一爆,我都能想象营销号会怎么黑——‘打着女权旗帜的女导演,自己却当了富商十年的地下情妇’!”方若好光想一想,就觉得头疼。“看来陆阿吾今晚请你吃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贺豫微微一笑,却笑得方若好心中一“咯噔”。“我说过,陆小奸最会玩弄规则,卑鄙总能令他畅通无阻。”贺豫说完,起身走到阳台边。今晚的雾霾特别严重,因此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是紧闭的。他的表情淡定,看不出其他情绪。但方若好知道,贺豫对她的想法不满意。“几千年来,这样的人,一直混得很好。没有契约精神,不顾道义,钻空子,耍小聪明……糊涂者被其愚弄,大度者被其利用,而如你这般的,遇到他时,想的也是能躲则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