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个不重要。”方若好把咖啡扔给方如优。“嘁,就你觉得不重要。小笙一路上接了无数个股东打来的电话,全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你回来了呀。”方若好嘿嘿一笑,“成如投资不就是靠哄抬股价出身的吗?”“我说你怎么这么殷勤给我买咖啡!把我当财神爷了是吗?”方如优作势要拿咖啡砸回去,方若好连忙躲,方如优将她扑在长椅上,用咖啡罐敲了敲她的头。方若好笑了。“被砸还笑,傻吗?”“不疼,所以笑啊。”方如优怔了怔,注视着压在身下的这张笑脸。好奇怪,她们并没有真的和好,也没有为过去正式道歉,可经过那个醉酒的夜晚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们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吵架再和好,和好再争吵……方如优心中感慨,手上却没停,继续敲了两下,凑成了三记:“悟空,晚上记得来为师房间。”“师父,给钱吗?”“需要还吗?”“这个我说了不算,得贺总跟你谈。”方若好眼角余光看见贺小笙回来了,便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贺小笙拿着手机,目瞪口呆地看着压在一起的两人:“你们在做什么?”方如优爬起来,打开咖啡喝:“某人企图色诱我哄抬股价,贺总怎么看?”贺小笙表情难看地冷笑了两声:“我怎么看?我也想知道,我还有没有权利做主。”“什么意思?”方如优扬眉。“意思就是——”贺小笙大步走到方若好面前,“爷爷上个月立了新遗嘱,要把昭华的股权一分为二,留给方若好和贺源西。因为贺源西没有成年,所以他那部分也由方若好暂时代理——你别说你不知情,方、若、好!”方如优张了张嘴巴,却没能发出声音。她下意识地去看方若好,方若好依旧保持着半靠在长椅上歪斜的姿势,脸极白,眸极黑,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对比。贺豫是个做事看似不近人情,其实内在逻辑缜密的人。四年前他在接受换肾手术前立了遗嘱,然后保持着每年元旦修改一次的习惯。也就是说,他在今年元旦例行公事地修改完遗嘱后,不到两个月时间又改动了。这十分不符合他的“内在逻辑”。方若好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第二反应是:“遗嘱是被动了手脚?”她腾地站了起来,生气地说:“老师还没去世,遗嘱内容是如何获知的?!”贺小笙一怔。方若好立刻给贺豫的专属律师打电话,贺小笙一看,又急又怒:“怎么,就许你撺掇爷爷改遗嘱,不许我查?而且爷爷这基本属于意外事故,可以提前公布遗嘱了……”方若好气得一下子回转身,扇了他一耳光。贺小笙顿时被打愣了。方如优也吓一跳。她认识方若好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脾气动手打人。“老师没死!没有!没有死!”方若好咬着牙,眼中升起一层泪光,气得整个人都在抖。贺小笙有些心虚地别过视线,还想说什么,方如优掐了他一把,贺小笙的眼泪顿时也起了:“疼疼疼……”“口没遮拦,活该!”就在这时,一连串脚步声飞奔而至。颜盖伦、颜苏以及几名护士神色焦灼地冲向贺豫所在的加护病房。颜苏路过她时匆忙说了句:“贺伯伯心跳停止了。”方若好的脸“唰”地白了。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万物在这一瞬间寂静。力量在这一刻缺失。方若好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方如优连忙过来扶住她。方若好抬眼,从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脸,软弱而陌生。方如优想了想,将她抱入怀中:“哭吧。”“还没死,还有希望的,我不哭!”然而,方如优再次说道:“哭吧。”“我没喝酒。我不哭。”方若好倔强地说。方如优看着她,心中忽然有些难过——她是如何被训练出遇事不哭的性格的呢?答案是一次次的磨难。这时,病房的门开了,颜苏来到方若好面前,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轻轻地说:“哭吧。”方若好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然后,整个世界暗了下来,她什么也不知道了。意识昏昏沉沉之际,方若好仿佛再次见到了贺陌北老师。她好像以成人之躯回到了初中时代,坐在老师家的客厅里刚看完《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哭得泪流满面。贺陌北走进来,看见她这个样子,便拿了纸给她:“别哭啦。”她非常错愕。一边想着老师不是去世了吗,一边问:“您怎么在这里呢?”“这里是我家,我当然在这里。”贺陌北说着,朝厨房喊了一声,“爸爸,可以吃饭了吗?”“好啦好啦。”伴随着这个声音,贺豫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她吓得顿时停止了哭泣,起身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贺豫把饭菜端上桌,贺陌北坐下来,两人似乎都忘记了她的存在,开始吃饭。“爸爸,这个汤太淡了啊。”“怎么可能?我可是天下一级厨师,带着诚意精心做出来的饭菜!”贺豫倔强地说。“真的很淡啊。”陌北老师撒娇,“放点酱油吧。”“这么难伺候,你自己做饭去!”贺豫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起身去拿酱油了。方若好看到这里,忽然意识到她在做梦,可梦境中的一切,是这般美好。夕阳从窗外照进来,铺了柚木的地板泛着暖黄色的光。贺豫和贺陌北头碰头地围着一张小桌子吃饭,有说有笑,互相嫌弃。她忍不住问:“源西呢?你们不带源西一起吃饭吗?”贺陌北诧异地扭头看了她一眼:“源西不是跟你一起吃饭吗?”贺豫也放下了筷子,朝她微微一笑:“回去吧。”她顿时情绪激动,开始哭泣:“老师!”“快走快走,没多做你的饭!”贺豫嫌弃地挥手。“老师!”潜意识里一个声音告诉她,如果离开,就再也无法相见。她不忍心离开,她还有好多话要说。贺陌北也好,贺豫也好,从某方面来说,都是她人生中“父亲”般的存在。她怎么舍得离开父亲?正在她悲泣得不能自已时,贺豫突然生气扔了筷子:“你这个死丫头,你不替我报仇,在这儿磨磨蹭蹭哭什么?!”一语惊醒梦中人。方若好睁开了眼睛。映入眼中的不是惨白的病房,而是装饰精美的天花板。看到上面独有的郁金香花纹时,她立刻明白了——这里是昭华?!她睡在昭华顶层常年为贺豫准备的套间内!“醒了?”在沙发上小憩的颜苏一个激灵也醒了,连忙朝她走过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