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解完毕,便是学生们背书练字的时间。周夫子会坐在课堂之上,谁要是觉得自己能背了,就可以背给他听,背完就可以自己练字,字帖也是私塾提供的。在顾佳年来之前,每次第一个背会的都是孙修竹。顾佳年来之后,第一个便成了他。此刻就是如此,顾佳年再一次流利的背完,一个疙瘩都没有。周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还是叮嘱:“你记性好,但也要多读多背,切记不可骄傲自满。”“学生记下了。”顾佳年自然知道。“回去练字吧。”周夫子点头道,“你的字还需要多练练。”“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顾佳年爱惜的磨墨,便宜的墨锭味道不好,还容易散开,但顾佳年一点都不嫌弃。现在他们还不能自己写字,多是临摹。顾佳年写字的时候全神贯注,生怕笔下弯弯道道写坏了。“碰!”一下撞击,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毛笔在纸上画出一道黑,一张大字彻底废了。顾佳年脸颊一鼓,回头看过去。田鸿宝正朝着他龇牙咧嘴:“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撞了你一下。”顾佳年没瞧见周夫子,大约他有事暂时离开,所以田鸿宝才敢放肆。“要不你撞回来?”田鸿宝故意笑嘻嘻的喊。顾佳年自然不会撞回去,反倒是慢条斯理的将那张写污的纸叠起来,好好放在一边。“待会儿先生问起来,我会如实回答。”一句话,田鸿宝的脸就僵住了。他气哼哼的喊道:“就会告状,你是没断奶的小孩儿吗,还读什么书,回家吃奶去吧。”“田鸿宝,都是同窗,你别太过分了。”孙修竹冷声提醒。田鸿宝却忽然跳起来:“哼,我就知道你们是一伙儿的。”“我爹都打听过了,顾佳年半路能插班进来,就是走了县太爷的门路,怎么滴,你俩还是亲戚啊?”“孙少爷,你家亲戚怎么这么穷,用那么差的墨汁,熏的我都臭了。”孙修竹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顾佳年。顾佳年只说:“墨汁是不好闻,但也不熏人,更不会熏到你。”“我说熏到就是熏到,太难闻了,难闻的我一顿饭都少吃了一个鸡腿。”田鸿宝大声嚷嚷着,只是他那胖乎乎的样子,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田鸿宝,你再无理取闹,我可就去喊先生了。”孙修竹喝道。一听周夫子的名声,田鸿宝顿时奄耷耷,生怕手心再一次被打肿。教训了他,孙修竹走到顾佳年身边,看了眼那张大字:“可惜了。”顾佳年笑了笑:“虽然不能当作业,但回家还能练字。”要知道为了不浪费纸张,他平日在家都是用水在桌子上写字,这样写坏了一笔的纸张,不能交给周夫子,但也绝不会浪费。孙修竹打量了他一眼:“田鸿宝不但撞了你,还污蔑你走后门,难道你就不生气吗?”“当然生气。”顾佳年说道。“但是读书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在他身上。”孙修竹眼神一闪:“你真的是走知县门路进来的?县太爷是我大伯,之前倒是从未听你提起过。”“要是早知道,咱俩也能相互照顾,对了,你是怎么认识我大伯的?”顾佳年抬头,这一刻孙修竹的模样,总让他想起秦玉成。他笑着回答:“只是一面之缘,幸得大人青眼,不值一提。”孙修竹还要再问,却见他低头认真练字。憋着一肚子的问题,等到放学时分,孙修竹还想拉住他多说几句,可顾佳年又飞一般的跑了。作为县太爷的侄子,孙修竹是坐牛车回家的。父母双亡后,孙修竹便寄住在大伯家,相当于县太爷的半个儿子。晚膳时分,孙修竹有几分欲言又止。县太爷放下筷子:“修竹,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大伯,我有一位同窗名顾佳年,听说他上门求学的时候,拿着的是大伯的名帖。”说完又立刻解释道:“侄儿担心有人假借大伯的名声,所以才忍不住一问。”“顾佳年。”县太爷很快想起来。“确实是本官给的名帖,没想到他今年就入学了,他家中长辈是有见识的。”“那孩子颇有天赋,湮没在田里地间实在是可惜,你在学堂也可照顾几分。”孙修竹心底咯噔一下,有心再问两句,却被知县夫人打断。“好啦好啦,吃饭的时候别说闲话,食不言寝不语。”“修竹,你也多吃一些。”孙修竹看了眼大伯母,疑心她故意打断,但也只得吞进了肚子。吃完饭,拜别了大伯大伯母,他的面色却不轻松。县太爷有儿有女,对他这个无父无母的侄儿尚可,但也只是尚可。于情于理,孙修竹都不能忍受再有旁人来抢夺属于他的东西。第二天,孙修竹便分外关注顾佳年。在此之前,顾佳年果然聪明,却不被他放在眼里,毕竟孙修竹与旁的学生不同,知道读书考功名,靠的可不只是脑子。可是想到县太爷欣赏赞许的话,孙修竹心底便满是嫉妒和戒备。仔细观察,孙修竹便惊讶的发现,不只是县太爷,就连一贯严苛的周夫子,其实也颇为欣赏顾佳年。即使他脸色一贯的严肃,可每每轮到顾佳年背书,那拧着的眉头都会松展一些。不能这样下去!孙修竹暗暗皱眉,目光落到田鸿宝身上。这日放学后,孙修竹叫住他:“鸿宝,大家都是同窗,你不要再欺负佳年了。”“要你管。”田鸿宝很是不服。孙修竹叹气:“你在学堂里做得这么明显,大家都看着呢,迟早是会被先生发现的。”“外面的事情我不管,可在学堂里不行。”田鸿宝正要骂他几句,忽然脑子一亮:“不能在学堂,但是外面连先生都管不着。”说完,田鸿宝兴冲冲的跑了。孙修竹看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声蠢货。作者有话说:明天的更新会放到晚上十一点左右,比心第28章 收拾◎收拾◎“少爷, 咱真的要这么做吗?”田鸿宝的书童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子,这会儿拧着眉头,苦大仇深。“你怕什么!”田鸿宝拍他脑袋:“就是吓唬他一下, 让他以后不敢嚣张。”“万一被老爷知道的话, 非得打死我不可。”书童瑟缩道。田鸿宝拍着胸脯保证:“待会儿你把脸蒙上, 他怎么知道是你?”“可是,可是……”“别可是了,听少爷我的。”田鸿宝怕他胆小坏事, 叮嘱道:“我观察过了,早上是他爹送他上学, 但晚上他自己出城, 一直到城门口才有家人接,这就是机会。”“到时候等他离开私塾, 路过小巷口的时候,你就套着头冲出去,抓住他就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