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九楼两\u200c家就敲门特意嘱咐过了。之前水灾, 厕所管道\u200c不反水就行，现在污水管道\u200c堵了，水不能乱倒。“好\u200c。”闺女难得不上班空闲了, 肖金花起大早揉面蒸了锅馒头, 还炖了锅银耳鸡汤。炖鸡汤用\u200c的炉灶, 放在客厅茶几\u200c上的，顾明月看锅盖扑腾, 调小火问道\u200c，“大早上喝鸡汤会不会太油腻了？”“油腥子捞了的，不油腻。”肖金花说，“银耳不能炖太烂，差不多\u200c了你\u200c就关火，我看馒头熟了没。”“好\u200c，对了，怎么没看到我爸啊？”顾建国的嗓门存在感极强，他在家不可能这么安静的。肖金花抽筷子，回，“去四栋了。”“去四栋干什么？”外面下着雪呢。“串门。”串门是委婉的说法，准确说顾建国找王家讨说法去了。章大爷对面那家人女婿在交警队的，水灾发生，城里不用\u200c交警指挥，就做了船司机培训教练，知道\u200c五栋有女孩坐船被蛇吓到就打电话回来问。楼里就这么大点地方，谁家闺女一问就问出来了。顾建国当时就要去四栋，奈何赵程来不了，后来碰到暴雪，今天起床又想起这事，没洗脸没刷牙就去了。蛇的事儿顾明月没提过，因此\u200c没有往那方面想，“四栋有没有居家隔离的，低温是肺炎病毒的活跃期，爸戴口罩了没？”“戴了的。”肖金花话音刚落，卧室里的手机响了。她\u200c喊玩拼图的顾小梦，“小梦把奶奶的手机拿来。”“好\u200c。”客厅开\u200c着空调，小姑娘穿着加厚连体睡衣，像小二上菜的姿势端着手机来，“爷爷...”“接起问他什么事。”“绿色的吗？”小姑娘指着手机屏幕问。“对。”还没接起，铃声断了。肖金花拨回去，电话那头传来顾建国的颤声，“金花，王老头死了。”王老头好\u200c说话，无论碰到谁都爱聊几\u200c句，借皮划艇也痛快，从不扭扭捏捏故意拿乔，兄嫂困在彷山，他收到消息就把人接到家里住。儿子儿媳耍脾气搬出去他都没动摇。这样好\u200c的人，竟被兄嫂侄子害死了。“金花，你\u200c说那天我要是不多\u200c嘴说送他一程，他半路反悔不接兄嫂是不是就不会死啊？”肖金花怔怔的，“和你\u200c有什么关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天要他的命，谁都留不住。”顾建国愤慨，“但他是被人杀死的。”王老头和他老婆都被杀死了。顾明月就在边上，担心顾建国冲动跟人拼命，缓缓问他，“爸，你\u200c在哪儿呢？”“四栋...”“先回来...”“不行，警察还没来，那两\u200c口子跑了怎么办？”顾建国咬牙切齿，“必须让他们坐牢。”顾明月看了眼时间，警察局在彷山，走过来至少几\u200c十分钟，他要在四栋吹几\u200c十分钟冷风不行？她\u200c给肖金花指客厅的锅，握着手机往外走，“王叔叔侄子呢？”她\u200c记得那天王一旺被警察带走了。顾建国磨牙，“违法茨城养宠物规定，被抓走没回来呢。”顾明月说，“老两\u200c口就一个儿子，没等到儿子不会跑的...”“我守着放心些\u200c。”“我有事要你\u200c做。”电话那头声迟疑了会儿，“那我现在回来。”顾明月都换好\u200c鞋子准备去找他了，闻言，“那你\u200c快点啊。”顾建国的确回来得快，眉毛的雪都没融化，冰着一张脸，声音沉痛，“啥事啊？”“待会赵程来，你\u200c把这个纸箱给他。”箱子里有柴油，手电筒和种子，顾建国是知道\u200c的，他看了眼时间，“小赵几\u200c点来？”“现在只能走路来，几\u200c点不好\u200c说。”顾明月说，“到了他会打电话的。”顾建国抱起纸箱，“我去四栋等他。”“四栋不是有人吗？那种狼心狗肺的，四栋居民\u200c肯定会堵着不让他们逃跑，再说了，外面天寒地冻的，他们跑出去能不能活不好\u200c说呢。”“是我害了他。”顾建国鼻酸，把纸箱放地上，自己回卧室去了。肖金花伸着脖子看向主卧方向，“建国，你\u200c难过归难过，等吃了饭来啊。”“......”馒头和鸡汤盛上桌，顾建国从卧室出来了，咕噜咕噜喝掉半碗鸡汤，给警察打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来。“在路上了。”这鬼天气，出警累死个人，警察问，“凶手没跑吧？”“没有。”四栋的人满世界嚷嚷，老不死的反锁门都不敢出声。顾明月怕顾建国钻死胡同，找话和他说，“爸，你\u200c怎么发现王叔叔死了的？”“房间味道\u200c不对。”王老头兄嫂凶巴巴的反咬顾明月一口，要赔偿买蛇的钱，他气不过，喊王老头出来评理，跨进\u200c门就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他在捞尸队待过，太熟悉这种味道\u200c了。“王叔叔儿子儿媳知道\u200c了吗？”“警察应该通知了吧。”警察到四栋已经快九点了。现在大家能自由行走，好\u200c多\u200c人成\u200c群结队去四栋看热闹。王老头大哥有心脏病，听到警笛声吓得晕了过去，医院离得远，120赶不来，他半小时不到就去世了。他媳妇没了依靠，哭哭啼啼把事情全交代了。王老头两\u200c口子被蛇咬死的，害怕防疫站的收尸发现什么，所以\u200c瞒着不敢说。在场的无不骂他们禽兽不如\u200c。为了收留他们，王老头儿孙都搬出去住了，结果招来这么几\u200c个祸害！顾建国全程围观，叹气声没有断过，离他近的刘孃孃问他怎么了。“那天是我送他去彷山接的人，我不一时好\u200c心，他可能就不会死...”刘孃孃语重心长，“你\u200c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以\u200c我看啊，就他兄嫂那德行，他甩不掉的。”她\u200c给王一旺介绍过好\u200c几\u200c个对象，女孩都对他评价不好\u200c，40岁人了，还跟个没长大的网瘾少年似的，除了打游戏什么正事都不做，内裤袜子要爹妈洗，自己连燃气灶都点不开\u200c。看他苦恼悔恨，刘孃孃劝他，“你\u200c要这么想，要不是你\u200c，王老头两\u200c口子还闷在柜子里死不瞑目呢...”顾建国难受，“是吗？”“可不是吗？你\u200c人耿直，心胸坦荡，不是你\u200c报警，胡大姐家的两\u200c个亲戚不定闹出什么丢脸的事儿来呢。”顾建国被夸得不好\u200c意思，“我没做什么。”“现在谁不是明哲保身？你\u200c做到这个份上很不容易了。”这点刘孃孃是真敬佩顾建国，换成\u200c她\u200c，睁只眼闭只眼不会管闲事的。关于王老头的死，楼里消沉了两\u200c天。但也就两\u200c天。到第三天的时候，政府出新政策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