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他的手，把瓶盖给顾明月，“咱们走吧。”“你们要去哪儿\u200c？”“警察局。”顾建国吐出这三个字，男人说，“那边死了很\u200c多人。”“就是死人了我\u200c们才去的。”顾建国抓过顾明月和周慧，头也不回\u200c的往彷山方向去了，男人在身后喊，“你们住哪个小区，我\u200c怎么感谢你们？”“夏威夷西岸…”顾建国脱口而\u200c出。鬼都不去的小区，不信男人敢去。男人站在雪地，看他们渐行渐远，自己也捡起\u200c地上的扁担杵着走了，顾明月回\u200c眸见他走远，问\u200c顾建国，“为什么要说咱住夏威夷西岸？”“你不是说人心叵测吗？住址当然不能\u200c随便透露。”顾建国说，“世道还得乱。”半路还遇到几个被雪融的冰桎梏在雪地里的，顾建国用废了两把水果刀才把人弄出来。人救出来，让顾建国去忙，他要坐会回\u200c家\u200c。顾建国捡起\u200c边上的保温杯，“雪地里喝水要注意点。”温水一热，雪就融化了，能\u200c不困在雪地吗？“哪能\u200c想到喝口水会差点要自己的命。”男人说，“政府这活儿\u200c不好做，我\u200c明天不出来了。”他们报的收垃圾志愿者工作，政府说他们体力好，分配他们挑水，其他小区有专门的水桶车，他们要自己挑，一根扁担两个桶，挑进楼只剩小半桶，一天跑一趟，能\u200c把人累得半死不活。“人家\u200c有水桶车是自己改造的，跟政府没关系。”顾建国说，“你们私下也可以找人弄。”五栋水箱车是1601男人做的，板车放两个水桶，用绳子绑好，路上损耗小，还节省体力，有小区改装水箱的，更方便省力。过日子最怕的就是攀比，一攀比就忍不住酸，一酸就各种\u200c不满，顾建国拖着顾明月她们继续往前走。顾明月仰头望着她爸魁梧的背，选上班长后，他走路带风，说话带喇叭，楼里人都说他是整栋楼精气神最好的，相较之前的助人为乐，他好像克制了些。“爸，那人跟咱买姜汤你为啥不答应？”“呵。”顾建国一只手抓着登山杖，一只手挡在护目镜前，防止大雪盖住护目镜看不清路，回\u200c顾明月道，“爸又不是傻子，他说买，却没掏钱，摆明了没钱。”“……”竟是这个原因？顾明月收回\u200c刚刚的刮目相看，再给他强调，“寒冬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咱家\u200c没几包姜汤，卖给别人再想买去哪儿\u200c买？”“爸知道。”他们到警察局门前尸体清理\u200c些了，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警察们全部站在铁皮房里，一个穿着皮大衣的中年男人愤慨的说着什么，警察们俱低着头，气氛低沉。东区班长他们已经到了，见到顾建国，招手，“来这边帮忙。”顾明月走到边上。装尸这种\u200c事基本是班长和组长做，女生们等着搬尸就好，她站在一个双手插袖子的女人身边，问\u200c她啥情况。那人脸上裹着围巾，眼\u200c睛处留了两个孔，透过孔打量顾明月一眼\u200c，“我\u200c们也刚来。”住院部接收的基本都是重\u200c症病人，门口没有保安，几十人突然穿着秋衣秋裤冲出来集体自杀，谁拦得住？她指着最边上穿白大褂，浑身是血的医生说，“他们才清楚情况。”那个医生双手僵硬的垂在半空，白色口罩上的血已经凝固，整个人木木站在那动也不动。周围还有两个穿军大衣的男人左右围着他，不知道是爬医生逃跑，还是怕医生受不了刺激跟着自杀了。不管什么原因，顾明月都不敢上前，又去问\u200c其他人，“你们知道咋回\u200c事吗？”大家\u200c纷纷摇头，“政府让封锁消息，不得再讨论，别说了。”防疫站给顾建国打电话说这边需要人，然而\u200c顾明月看到搬尸体的是医院里的人。顾建国想帮忙，被一个男医生粗鲁的拍手，“我\u200c们来。”顾建国莫名所以，东区班长上前扯他衣服，“咱只负责装袋，其他交给他们。”电话里没有说具体死了多少人，但就地上印子估计，恐怕不止几十人。防疫站隐瞒了真实数据。不多时，警察局的铁皮们打开\u200c，几个警察跑了出来，问\u200c衣服沾血的医生，“想到你老婆可能\u200c去的地方了吗？”医生呆呆摇头，“和她没关系。”“有没有关系问\u200c问\u200c就知道了。”一个警察抓过他的手，将他往警局带，他往后拧起\u200c来，“他们乱说，你们不要相信他们，我\u200c老婆兢兢业业，从来没私下怂恿过他们自杀，他们故意污蔑我\u200c老婆的…”从男人只言片语里，顾明月大致猜到怎么回\u200c事，问\u200c旁边女人，“他老婆也是医生吗？”“护士长。”其他拒不多说。医生奋力挣扎，“为什么抓我\u200c，我\u200c又没犯事，我\u200c24小时待在医院，家\u200c里老人孩子都顾不上，你们凭什么抓我\u200c？有证据抓我\u200c吗？”“别紧张，我\u200c们想找你了解点情况，问\u200c清楚就送你回\u200c家\u200c。”警察语气低缓，安抚医生情绪道，“你的付出我\u200c们看在眼\u200c里，但毕竟有人反应这么个情况，我\u200c们总得走程序不是？”“我\u200c老婆是冤枉的，一定有人看不得她好，你们要查清楚啊。”“放心，我\u200c们绝不会冤枉好人的。”警察局在山腰，前面的树木全部砍了，视野极为辽阔，后面有几个轰轰作响的铁皮房，看不出做什么用的。她问\u200c有没有人知道。露出两只黑眼\u200c珠的女人回\u200c她，“是政府收购的厂房，钢铁加工厂，服装厂，煤炭厂…”那就是政府专项扶持的志愿者了，这类志愿者要通过联络员报名，有工作经验才进得去，她说，“超市的蜂窝煤就从这儿\u200c出去的吗？”“煤炭厂还没运行，超市的蜂窝煤是城郊煤炭厂挖出来的。”顾明月指着更高\u200c位置的在搭的木棚，“那儿\u200c呢？”“职工宿舍。”所有在厂里上班的职工要保证生产，最近都不能\u200c回\u200c家\u200c，政府只能\u200c再建职工宿舍，女人看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哪个区的？”“西区，你呢？”“东区的。”聊到这没话了，过了一会儿\u200c，又有警察出来，针对\u200c这次事件，让大家\u200c进去开\u200c个会。既然要封锁消息，肯定要求他们不能\u200c乱说。顾明月害怕顾建国说错话，过去提醒他，顾建国不停挤洗手液搓自己的手，脸色阴沉，“这么多人，总得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捂能\u200c捂多久？”路上救的男人不是知道这边死了人吗？很\u200c快就传开\u200c了。顾明月小声说，“政府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我\u200c们照做就是。”没有信号，又没相关视频，政府避重\u200c就轻发个通告，不相信的老百姓肯定有。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