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两个人和他们带的亲兵队伍没有回来,那就是轩辕易安和轩辕玄两支队伍。当轩辕凌天从玄坤山附近的针叶林那边的战场上赶来,听闻这事,直接打马冲进了雪原。无人知道他是去救谁,但是他就这样冲入了北原茫茫的暴风雪。晁错要跟上去,被胡裴扯住了衣袖。他赤红双眸,朝胡裴怒而无言。头一次,他的脸上出现失望的神色。刚毅的面容上含着说不清的情绪,晁错压抑愤怒心酸,道:“阿裴,你太让我失望了。 ”胡裴看向晁错驾驭黑电冲出栅道、愤而向北原奔去。他默然了,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轩辕端和轩辕易安的计策,但是在听闻轩辕玄出战的方向是进入北原深处时就知道这事不简单。【纯净雪莲花只有在冰天雪地时才会盛开。】仅这一条消息,加之摩尔人撤退的指引,令初到西北、立逢战事、急功近利的轩辕玄直接冲进北原的深处。胡裴的才智预估到事情发展的动向,但他没有提醒轩辕玄。他只在石振勇调兵时,以使臣的身份说服石振勇把晁错派为左翼策应的队伍,成为远离轩辕玄的那一支。【以石振勇对晁错的偏爱;以轩辕易安绝对不会令铁甲军全军覆雪的理智;在轩辕易安会为轩辕凯的仇恨,计杀轩辕玄的预测下……一切事件都会顺各方人心发展,而利益会自然而然地归顺到无足轻重、却又有极强存在感的晁错手下。】事实也是如此。胡裴想不到得是轩辕凌天给晁错做了个身为铁甲军军神的榜样。作为先帝的长子,轩辕凌天又怎么会让铁甲军任何一名军士因为一朵雪莲、因为自己人的复仇而葬送在雪原深处呢?显然,晁错因此受了轩辕凌天大义的影响。【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因为晁错就是这样的人啊。】胡裴知道,晁错不似皇子般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牺牲;不似自己般久活在世,除关心想关心的人外,其余人都可用冷漠对之。他是年轻的晁错,有心有情、至情至性的晁错。胡裴又回到栅道山巅的营地,静静地等着。孤身披黑色狼裘,独立在风雪里,品味新的、与众不同的思念。十天后,许多人都觉得他们不会回来,说不定都冻死在北原巨大的暴风雪里。但是,轩辕凌天带一行十几匹马,拖数个冰棍般的尸体回来了。在这一行队伍的后面,缀着个面旁冻裂发紫的晁错。胡裴急速跑下山巅,下栅墙梯,边跑边解开裘氅。他穿过轩辕凌天及数匹战马、冰尸,跃过打鼻息喷白气的黑电,奔向跪倒在地哆嗦唇齿喃喃的晁错。“阿……裴……”晁错呼出的气都是冰凉的,眉稍挂霜,随胡裴快速把大氅披在身上,冷得上牙碰下牙,哆嗦道,“冷……你……穿上……”“阿错,”胡裴隔着裹紧的大氅抱紧他,悄悄地把灵力流转过去助他。晁错约略觉得好受点,伸出冻得皴裂淌血的手拥住胡裴,汲取他传递过来的温热。“对……不起,那日……我不该这样说你。我在几近要死时,一直后悔那句莽话,我连思绪、尿都冻住的时候,脑子里能转得还是阿裴。阿裴,我……离不开你了。”胡裴压抑心间复杂的情绪,转头看向疾跑而来的石振勇,让出位置给他。石振勇道了声“臭小子”,就把哆嗦打颤的晁错拉上背。他背起晁错,边走边骂骂咧咧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能跟人学着稳重点,胡使臣在山巅日盼夜盼,就等你回来。你再不回来,人家一朵娇花都要被别人摘了去。”胡裴闻言脚下不稳,差点滑跌了。晁错躺在前辈的肩头,哆嗦道:“我不是……叮嘱……你……平日……给我盯牢吗?”“哼。谁家媳妇谁盯,何况他一个男人,行动自如,怎么盯?”石振勇骂骂咧咧说完,又呵了声,“你小子好样,我老石这辈子就跟了两个人,前头一个被狼拍死,你这个命大,得活久些啊。”“好……我一定活……得久……嘶……我还要嫁他。”晁错哆嗦地说着,可是太冷了,冷得他不想离开石振勇的后背,拿目光僵硬地斜瞟向后面的胡裴。【没有大氅的胡裴,应该也很冷。】“阿裴……走……快点就……不冷了。”石振勇真是服了这小子。【男人的断袖之情,也能被他弄得跟女子相思似的煽情到令人起鸡皮疙瘩。还有什么叫走快点就不冷了?恐怕这是轩辕凌天拉拔晁错从雪原走出来的鼓励话,当谁都跟他似蠢呢。】他被背上的冰坨子冻着了,真想把人抛了。“没出息,怎么着都要把人娶回来。你父晁纲一脉单传,而胡家大房好似还有个弟呢。”胡裴真是没法听两人的对话。他指派小兵去取热水。入帐前,他见轩辕凌天把一个个冻如棍子的士兵让人好好的安葬,心里着实佩服天机宗主的能耐和无法用言语说明的家国情谊。【论起来,晁错跟着这样的人学,才能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入了帐篷后,胡裴给晁错又裹床被子,拿热水轻轻得给他擦拭手脚、脖子,一点点得给他升温。晁错不言不语,安静地看胡裴如媳妇似得忙进忙出,心里笑得要炸开,嘴上还是拉绷直。他喝着胡裴端来后亲自喂的温米粥,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痒,倾身靠过去。胡裴直接侧头,避开被他亲着。他双眸凝神,淡色瞧去。晁错心里一惊,如个犯错的孩子般垂下头,等胡裴喂来就喝一口,喂来又喝一口,不敢再不规矩。然而,有情饮水饱,何况是有滋味的米粥?便是这一勺一勺的喂,都引得晁错如个懵懂稚童刚识味,悄悄地挪过去一点,一勺挪一点,就差粘在胡裴的身上。胡裴压下唇角,忍了许久,再也忍不住后,直接笑出声。晁错心里一跳,跟着傻笑起来。他把递来的粥吞入肚,张口就道:“阿裴,回京后你就上门提亲,我嫁给你。”“……”胡裴手中的勺子撞着木碗顿了下,扬眉看去,“你爹听到这话一定会揍死你。”“管他呢。他身体硬朗,扛得住。不然,你嫁给我也行。”晁错转口就笑道,盯着胡裴退去裘衣后清隽如松竹的身影,再及那盈盈一握的腰身。【嘶……】他那口水都差点掉下来。胡裴放下木碗,回首望去,瞧见晁错正在擦拭嘴角,眯了眼,无奈道:“阿错,这次你出去……”晁错一愣,随即收敛笑意,半敛下眸子,低沉道:“去晚了,这些拉回来的士兵原本都没死,全是在回来的路上一个个冻死。我一度以为自己也会死在半道上……”沉默在帐内蔓延,仿佛形成一块无形的幕布,隔开远方令人悚然的场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