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电光火石间,胡裴好似明白了什么。【有什么人能比自己还了解自己呢?朝歌这分明是有趣、欣赏、乃至敬慕的眼神啊。】风雷仙尊放开朝歌,也恢复稍许起了波澜的心境。他假咳一声,问道:“本尊听她们喊你作朝歌?”朝歌被放开后脸上有微不可见的失落,背手在后,微昂起细长的脖子,哼笑道:“二招已过,我都没能赢,看来与仙尊无缘做师徒。”风雷仙尊一顿,竟有种莫名而起的失落感,又觉得这丫头十分胆大,既不做弟子也可做忘年朋友。【何况,一众宫羽山的仙子里偏她敢上来挑战,这份胆量和心性就着实不错。】他道:“修道之人于千万人中走出,若因前程失败而止步不前,或就此放弃,你与大道无缘。”“哦,是嘛。啊……”朝歌捂住心口,唇角溢出一滴血色,软软地向下倒去,似被此前击回的灵羽飞剑所伤。胡裴感应到风雷仙尊的心中微紧,想也不想就上去揽住朝歌。不及风雷仙尊探手给朝歌检查,就被一道灵诀缠绕上身体。朝歌从风雷仙尊的手上脱身,看向被灵绳捆缚的仙尊,压住笑意,打趣道:“第三招已出,仙尊受困,如何?朝歌可是赢了,可以拜您为师吗?”风雷仙尊扬手散去缚体的灵绳。他有种怒而不舍,笑又颇无长幼的奇怪感觉,作淡色抿唇状:“你倒是机灵。”旋即,他压不住心起的奇妙感官,摇头笑道:“罢了,既胜了本尊,本尊自然依诺,你可要拜本尊为师?”“弟子……”“等等……”空灵的女声自半空传来,缭绕白纱也自半空落下。羽谙仙子落稳在朝歌的身前,朝风雷仙尊颔首,缓缓说道:“仙尊,借一步说话。”胡裴一下子从风雷仙尊的法体上脱出,立在朝歌的身旁。他凝目在羽谙仙子离去的缥缈背影,渐而升起一股孺慕情意,令他不由自主地喃喃喊声:“娘亲。”雷冥尊亦是出现在胡裴的身旁,两人一起看向记忆里的朝歌垫脚张望、凝目向风雷仙尊和羽谙仙子离去的方向。(风雷仙尊的记忆里还有本人离去后有关朝歌的记忆,是因为渡劫期的大能,灵识/神识远超金丹期。)雷冥尊和胡裴如同外人般站在朝歌的身后,听他嘀嘀咕咕念叨。朝歌撇了撇嘴,瞧向那边母亲和未来师尊架起隔音结界,哼道:“母亲真是多事,念来叨去还不是为了出生时的情殇之卦。我一个男子,整日混在这群女仙中也就罢了,还不让我离开宫羽山。不行,这次我一定要跟风雷仙尊离去。”雷冥尊朝一旁神色不明的胡裴道:“这便是你我初遇。你自知自己是男儿身,却因羽谙仙子在你出生时卜的卦而担心,遂把你混迹在女仙中。我来宫羽山拜访,经此结下你我师徒的缘分。”胡裴面无表情地看向同自己魂体面容一模一样还在嘀咕的朝歌。【原来是男扮女装,为了什么情殇之卦。】他毅然转身看向雷冥尊:“令我为情而殇得又是谁?又是谁令我从往生池下爬回来,追人不成,反落得失忆成游魂的下场?”雷冥尊怔忡,不由撇开眸光,避开胡裴的质问。胡裴心有所感,却无证据。他也不敢再质问出口,随雷冥尊的记忆流转,感知到已经身在大海的上空,身旁立得正是一身红衣的朝歌。【这是……又入了雷冥尊另一段记忆里。】胡裴环顾四周,此时正身在海上。他知道朝歌真得跟风雷仙尊走了。风雷仙尊带朝歌穿行破空,直出现在西海上方。随后,他驾驭法剑,带朝歌穿过西海上空,落在一座云气缥缈的海上仙山,雷积山。两人落在巨大的雷积门牌的玉楼下,迎面弟子前来迎接。弟子们:“恭迎仙尊回山。”“嗯。”风雷仙尊轻应了声,朝身旁好奇四顾的朝歌道,“徒儿,这就是为师洞府——雷积山,山中弟子三千。本尊的雷积山建宗不久,在君州界资历尚浅,一时也没有遇上合眼缘的弟子,遂而没有亲传弟子,而这些全是外门弟子。”朝歌俏皮发笑,玩味般道:“那徒儿合了师尊的眼缘,岂不是山中的大弟子?以徒儿风火雷三系灵根的资质,绝对胜过眼下这三千人。”“哈哈……”风雷仙尊被他的狂放做派逗笑。若说朝歌此前的大胆是女子的果敢率真,如今则是男子的狂放骄傲。与其说朝歌自大,不如说朝歌此刻正在暗喜雷积山有别宫羽山的规矩管制。风雷仙尊莞尔道:“走吧,与为师共登雷云梯。”所谓雷云梯,便是山中雷道。过此道可以锻炼肉身、锤炼筋骨,乃是风雷仙尊独门功法中的锻体之法。朝歌虽有雷灵根,但一直跟随母亲羽谙仙子学习火法。此刻,他将由雷云梯激发雷灵根的活性,委实是要吃一番苦头的。胡裴在风雷仙尊的记忆里,看到被白雷击得衣不蔽体的朝歌,察觉风雷仙尊回避的目光,颇有些奇妙。朝歌擦去嘴角的血,回头瞧向身旁冷肃的风雷仙尊,扯笑道:“师尊,我母亲可是同你说了?”风雷仙尊转眸看向衣不蔽体的徒儿,轻轻地颔首。“日后在雷积山中,你可自由着装,不必在意。”朝歌撅了噘嘴,如女子般睨他:“那不行。如今我有心慕之人,若他喜欢女子怎么办,我……噗……”白雷击下,直接把朝歌的话语湮灭。风雷仙尊的心里微紧,直接把朝歌抱起,如流光般窜上山顶的仙宫。入殿后,他挥手以清尘诀,拂去朝歌的一身污衣、血迹。当他看到朝歌如玉般的身体横陈在锦榻,心中竟莫名起丝难言的羞耻。风雷仙尊赶紧背过身,扬手凝诀。榻上的被子在灵光下把那晃眼又美丽的身体盖住,那一丝灵光如有意识般流旋过朝歌的身体又急切地被主人收回。当风雷仙尊的脸颊微红,暗吸口气转身去看朝歌,心情不仅没有平静,还起不可名状的波澜。他的脑子里如过电般回忆起宫羽山中的场景,朝歌着一袭红裙仙衣如火红鸾鸟般飒飒扑入怀中,接触间的刹那美妙,可品味一生。胡裴在此时突然道:“其实,雷冥尊你喜欢朝歌吧?从初见开始就喜欢他。”此话一说,雷冥尊好似受了惊,导致两人的魂体再次分离。雷冥尊看向一脸无色的胡裴立在榻前,半垂眼睑凝向一旁记忆里在锦榻上沉睡的朝歌,缥缈若烟般似真似幻道:“有些东西一旦滋生而起,令人惶恐胆怯。那是数千年来,未曾有过的,既酸又甜。他弥足珍贵却又令人小心翼翼。”胡裴看着沉溺在过往情愫中的雷冥尊,不知为何笑了声。“呵……所以接下来是你逃避的戏码,他再追,对吧?我不想再在你的记忆里去体悟你的情绪。放我出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