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走后, 你和李扶光说了什么?”李扶光是个自生下来便避世而居的傻子, 要是没有人教唆驱使, 他就算是听她说过什么冰莲花蕊, 也绝对找不到冰林叠镜冲哪里开。秦鸿飞勉强撑着手臂爬了起来, 眼中竟没有太多的畏惧, 更多的是不甘。“我…依誮…”他想说:他什么都没有说。他那天也确实没有说什么,要是含混,便一定能含混过去, 至少不至于被秦妙言活活打死。但是他话到了嘴边,最后开口却是:“是,是我故意说了一些话,又刚巧引他和一群结伴去冰林叠镜的人走在了一起。”“我想让他去死。”秦鸿飞这句话, 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搓出来的。他抬起头, 那张曾经秦妙言十分喜欢的肃冷模样,还是一如当初。只可惜当日那个人眼中为了妻儿报仇,如烈火如熔岩的执着,已经被岁月磨得所剩无几。那其中现在更多的是深深不甘, 他跪在那里, 前襟染血,看着秦妙言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但这也是第一次, 他看着秦妙言的眼神, 毫不掩饰地倾泻出了他深深埋藏的情绪。自从十几年前, 他被秦妙言从市井救回来之后,先做了秦妙言的小情, 后来又做了她的徒儿,他从来都是克制自矜,持重沉稳的。他做事情向来滴水不漏,否则这么多年来,谷内长老们也不可能服他这个修为只有脱凡境的弟子。秦妙言今天发作他,知道他定有话说,也定能辩解一番。没料到他竟是突然承认了他的恶意,眼中情愫还这般不遮不掩,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吗?秦妙言下意识皱起眉,她不是不知道秦鸿飞对她有点不对劲,不过但凡他是个聪明人,都知道真心于秦妙言来说,都比不上一盘下酒菜。因此他向来都隐藏得特别好,后来选择做她的弟子,自己这么多年凭借着秦妙言这个无间谷至尊的身份,早已经将妻儿的仇报了,甚至还加倍还回去了。原本这样一直下去,秦妙言甚至打算培养他接手无间谷地,可是他最近突然抽的不知道哪门子邪风。“师尊,我……”秦鸿飞刚张开嘴,秦妙言立刻化灵力为鞭子,一鞭子抽在了秦鸿飞的脸上。俗话说打人不打脸,秦妙言这是一点话出口的机会,都不打算给秦鸿飞留。秦鸿飞的脸上登时绽开了一道血痕,扭曲如蛇的血蜿蜒过他的双唇。他的神情突然十分悲凉,往事如潮涌上心头,他执拗地看着秦妙言,看着这个曾经救他于水火,又践他如污泥,最终成为他恩师的女人。她依旧是那么冷血绝情,当年他妻儿惨死,血性冲天,她偏要折他辱他,可当他报仇雪恨之后,对他有了那么一点不同。她却又立刻找了旁人,甚至豢养了好几个用以泄欲的小宠,将他和那些小宠放在一起,让他明明白白地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秦鸿飞堂堂男子,怎能甘于做一个小宠,他看透秦妙言的绝情,费劲周折变成了他的徒儿,接手了无间谷的诸多事宜,想着自己在她心中至少是不同于旁人的。是有用的。他看她身边的人来来走走,一批又一批,看她游戏人间,做谁也望尘莫及的至尊。他愿意一生这样捧着她,追随她,哪怕再得不到她目光的片刻停留。只要自己一直在她身边就好。但是……那个李扶光又算什么东西?在秦鸿飞的眼中,他不过就是个脸长得好的傻子,凭什么得秦妙言的另眼相待?“凭什么……”秦鸿飞咬牙道,“师尊,凭什么!”秦鸿飞瞪着秦妙言,面容堪称扭曲。他当年卑微求一点真心,却只得到践踏,凭什么李扶光就可以?凭什么他该死在冰湖之中,却又当真取得了冰莲花蕊。秦妙言沉着脸站在那里,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甚至忽略了他眼中的悲切。她只是淡淡说:“我身边的人,首要遵守的,便是绝对的忠诚。”“你敢背着我坏我的事,你已经不能再留在山中了。”秦妙言说:“你我的师徒情谊,尽了。”这句话像一声通天彻地的惊雷,秦鸿飞浑身一震,犹遭劫云电闪加身,险些原地魂飞魄散。“师尊!”秦鸿飞几乎是尖叫了一声,而后在地上朝着秦妙言爬去。秦妙言挥手道:“给你两日时间收拾东西,两日后我再在山中看到你,便是杀无赦。”秦妙言说完便走,秦鸿飞在她身后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道,却怎么可能追得上她。不过秦妙言走到偏殿门口的时候,秦文彦正好迎面而来,身后还带着秦蓉。两个人见到了秦鸿飞的惨状,登时一齐直直朝着秦妙言跪了下去。“师尊,大师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师尊饶他一次吧……”“对啊对啊,大师兄走了,谁来帮我抓吃的?”秦蓉点头如捣蒜,她是个妖魔和傀儡的拼接物。算是秦妙言做的一个保有人智的高级傀儡,不知悲伤为何物,只知道吃。秦妙言看着跪地的秦文彦,和一脸天真仰着头看她的秦蓉。怒极反笑。“怎么,都长本事了,你的账我还没有跟你算!”秦妙言看着秦文彦说,“正好,既然你们三人同心同德,那便一起滚蛋吧!”秦妙言是真的觉得厌烦,她厌恶一切不受操控的人事物。她非常极端,极端到哪怕是自己的心血,哪怕是亲手栽培的弟子,只要忤逆她,让她不高兴,也能够一并舍弃销毁。她看着这三个孽障,抬起手掌心灵光爆裂,打算把他们三个一起捏碎筋骨,扔下无间谷。让他们当年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只是她续满了灵光的手掌还未等拍出,便被一只大手握住了。不仅握住,还飞速地嵌入了她的指缝,同她十指相扣。秦妙言还没有转头,腰腹上就箍上了一条手臂。这手臂整整在秦妙言的腰腹之上箍了两天,恨不得勒入她的腰腹,和她长成一体。数不清的欢愉记忆不受控制涌上来,秦妙言神思一晃,迅速收敛心神,皱眉回头。然后一回头,“吧”地一声,秦妙言紧绷的面颊被嘬了一下。还是用力扯了起来,松口又弹回去的那种。场面一时间寂静无声,整个偏殿只有一声“吧”的回音。秦妙言盛怒之下的灵力,被这“吧”的一声给嘬散了,她甚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掌心,神情有些迷茫。“我等了你好久了,你还不回来,我就来找你了。”李扶光的声音在秦妙言的身后传来,整个人像某种大型猛兽,仗着体型高大,把秦妙言完完全全地裹进怀中。他越过秦妙言的肩膀,把头搁在她肩上,不解地道:“你的徒弟们在干嘛?”“他们犯错了吗?”李扶光侧头问秦妙言,嘴唇就蹭在她僵死的脸蛋上,说话的时候,活像是在细细地啃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