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光继续说:“你说呀,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想让我在这秘境之中一直等着你,每天盼着你来看我一眼?还是盼着你从别人的床上爬下来……”李扶光说到这里嗓子简直像劈了一样,发出了一声尖锐又嘶哑的声音,眼睛也是已经红透了,翠色缩成了一个墨绿色的小点,那其中盈满了痛苦。“你要让我变成像你养的那些小宠一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你又为什么又要救我啊!”“我都已经躲到这里了,我说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出去,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我已经没有你喜欢的模样了,我再也不像李曦,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了父母,也没有了亲人,甚至连一个人都不是了……”“你甚至把我养的兔子都给吃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啊秦妙言!”李扶光浑身在剧烈颤抖着,他狠狠地抽噎了一声,嗓子里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像某种动物濒临死亡的尖叫。此刻他好似一个面对着负心汉的柔弱女子,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也没有任何能够拿捏对方的本事。只能心如死灰,含恨带怨地对她说:“求求你放过我吧……”李扶光扶着秦妙言的肩膀,浑身颤抖到连站都站不住,他双手渐渐下滑,从秦妙言的肩膀滑到她的手臂之上,双膝一软,直接跪在秦妙言的面前。再度开口,喉咙之中含着一口粗砂一般,混着他破碎的真心和绝望,一片一片地吐出:“求求你,放过我。”“我没有办法变成你希望的那样,没有办法变成你喜欢的那样……”“我宁愿死,我宁愿死!”他跪在秦妙言的面前,双手撑在秦妙言的手臂上,自下而上地看向秦妙言。一双翠绿色的眼睛,像是被血水浸泡着,但这一片赤红也盖不住他的绝望,和再也不愿隐藏的痴恋。“你走吧我求求你,不要再来了,我没有办法拒绝你……我不想变成那样,我不想忘了一切做一个傀儡,我不想跟一群人,分享你……”“不要再骗我了,不要再骗我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出去了……”秦妙言垂着头看着他,被他旺盛澎湃的情绪所感染,眼眶和鼻子也有一些发酸。李扶光总是能够将情绪精准地传递给秦妙言,比如当初他清澈而火热的爱意,在每一个日夜里面,都让秦妙言如同沉溺在温泉之中。从前她最看不起的,便是这世上的一些痴男怨女,总是因为所谓的爱情要死要活。不肯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感情,能够值得让人死去活来,男女之间不就那么一点事?能在床上让彼此愉快,已经是非常好的缘分了。可是……此刻的秦妙言,是非常真切地感受到了李扶光的痛苦,这份痛苦几乎将他给撕裂。又好像从他颤抖的身体之中钻出化为了一把巨锤,狠狠地敲击在秦妙言整整五百年的时间,层层叠叠堆积的心墙上。秦妙言也红着眼眶,伸手摸了摸李扶光的脸,把他汹涌的眼泪抹去。充满怜爱地掐了掐他泥泞不堪的脸蛋说:“这次真的没骗你。”“是因为喜欢你,因为爱你,才会来找你。”“可是我……我从来也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我身边有过很多的伴,但他们并不需要我的爱意,只需要我给予他们一些资源。”“扶光,你跟我养的那些小宠不一样,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小宠。”秦妙言叹息了一声,仰起头把眼中的酸意压下去,声音有些飘忽地说:“我们成婚那天,我带了真的誓心石,也穿了法衣。”第55章 他等了太久了秦妙言本来一辈子都不可能提起这件事, 她视这件事情为耻辱,绝不允许自己向任何人展示她的脆弱和动摇。因为在她的人生当中,脆弱和动摇就意味着失败和背叛, 甚至是死亡。但是李扶光已经用死亡证明过很多次, 他所坚持的事情, 像匪石不可转。他连自爆, 被背叛, 被逼到走投无路都无法消灭的爱意, 让秦妙言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所以秦妙言也有一些声音低哑地开口,吐出了一小块对她来说极其稀有的真心。“我是真的想过跟你结为道侣,就跟你这么过下去。”李扶光猛地抬头看向秦妙言, 泛着血色的双眼之中,被眼底的翠绿劈开了一道光。秦妙言仰头看着天,并没有看向李扶光,继续轻声说:“那天我在喜服之中穿了法衣, 我甚至还给你带了法器, 用来保护你的家人。像我这样的人如果与人皆为道侣请天道见证,必然会引来巨型的雷劫。”“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李曦竟然还活着,而你是李曦的儿子……”“我当时只觉得五雷轰顶, 我生平最厌恶被人背叛, 我恨不得当场便将李曦碎尸万段。”“我原本……原本能有一个安逸平稳的人生,做一个朝生暮死的凡人, 生两个与我和夫君血脉相连的小娃, 和我的母亲……住在一个并不算大的院子里。”“我那时候连院子都已经买好了, 我又不是非李曦不可,他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不说呢?我在宫中攒了那么多钱, 我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呢?”“他非要骗我,非要背叛我,还要让我长长久久地记得他,感激他!”“受尽折磨的时候,他在牢房里说他不知情,他明明就知道,是他纵容他的妻子做下那一切,轻而易举就毁了我本该圆满的一生。”“那个时候你跟他长得那么像,没有人会怀疑你们不是父子。”“在那种前提之下,我跟你在一起,你知道我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我觉得自己真的好贱,我竟然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了两次,沾染了满身腥臭的污泥,而我竟想要和那样欺骗背叛我的人的儿子结婚,甚至不惜被天罚。”“扶光,如果你是我的话你怎么办呢?像你这样的性格……你肯定一生都不会再见这个人了吧。”秦妙言当时折磨李扶光,何尝又不是在折磨她自己呢。她想要尽快把那份动容从身体当中挖出去,自然就要用尽各种极端手段。她本来就是个极端的人啊。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李扶光也已经明白。秦妙言本来可以将他们全部都杀了,但是因为他,秦妙言忍住了。当时正是李扶光抱住了她的小腿,才让她压抑住了沸腾的杀心。后来她甚至……改了牢房的锁头符文,放他走了。李扶光也仰头,他看着秦妙言,眼中如同暴雨之后被淬洗过的雨林,眼中的血色也渐渐褪去。然而秦妙言将这一小块真心吐掉之后,却再也不愿意再看李扶光一眼。只是看着远山的苍翠,喃喃道:“你总说我骗你,可我曾经打算骗你一辈子……这又怎么能算是欺骗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