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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刷卡进门的时候,季商正好要离开,两人在长廊的电梯口相遇。见季商的神色像是有些意外,桑落连忙说:“Mica非要我住在这里。”“嗯。”季商说,“Mica安排了司机,你要去哪里可以让他送你去。”Mica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行程不同,以为他们仍旧一起出行,所以只安排了一辆车,桑落没打算用。“不用,我有车。”“你哪儿来的车?”季商问。“我会自己叫车。”桑落纠正自己的用词,没再和季商说话,自己回了房间。等到他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发现司机在楼下等他,而季商已经自己叫车去了公司。桑落已经和Mark约好,Mark会开车来接他,所以桑落没有麻烦司机,和司机说清楚情况之后,便让他去找季商。从悉尼出发到Bowral车程一个半小时,小镇本身就非常有名,其各方面综合评分在澳洲一万多个小镇中可以排到前三十,号称悉尼周边最美、最值得一逛的小镇。极光秀晚上六点半开始,桑落到达这里的时候才三点多,他便和Mark一起在小镇四处闲逛。小镇的中心商业区非常繁华,画廊,咖啡厅,古董店……应有尽有。桑落其实很喜欢逛这种有自己独特风格的小镇,没那么商业浮华,却也没那么枯燥无聊,偶尔还能在一些老店里淘到有趣的东西。比如桑落就在Lancelot Hill Antiques里看到一个唢呐造型的古董烛台,看起来像是有点中西结合,不伦不类的感觉,但其实还挺可爱,桑落觉得很有趣。让他意外的是Mark也认出那是唢呐,而不是喇叭,Mark说他看过《百鸟朝凤》,知道唢呐,并且很喜欢这个声音响亮的乐器。桑落感到惊奇,这会儿才深刻认识到Mark是真的很喜欢中国,难怪对他十分友好热心。Mark的性格非常外向,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受他感染,桑落的情绪逐渐被调动起来。当置身于绚丽的极光展中的时候,他好像短暂地沉浸其中,没有其他的多余的渴求,只是纯粹地欣赏了光影变幻带来的视觉盛宴。桑落未曾亲眼见过真正的极光,他对极光的感觉是幽静、内敛,独立于高空之外,像个孤独的神俯瞰大地。而葡萄园里这场由人造灯光打造的极光秀显然不是这样的,它是绚烂、明艳的,像云蒸霞蔚的梦境世界。桑落觉得美丽,觉得震撼,但心里还是没忍住浮起一丝失望。Mark问他觉得怎么样,桑落说的是“perfect.”“No,”Mark说,“我觉得你看起来好像不够兴奋。”桑落笑了笑,说没有。Mark摇头,用英文调侃了一句“中国人真是太喜欢委婉了”。桑落笑出了声,Mark说他觉得好看,但还是不如真的极光好看。桑落表示赞同。Mark说北欧有一个古老的传说:人的一生只要看到一道极光,许下的愿望就都会实现!他已经去过冰岛,看过北极光了,所以来澳洲之后也想看看南极光。他问桑落去没去过北欧,桑落说没有,但那个北欧传说,桑落却是知道的。在五年前,和季商一起在堪培拉夜拍的时候就知道了,他还许了个愿望,希望自己考上季商所在的大学,和季商一直在一起。“你这么喜欢极光,为什么不去北欧?冰岛哪里都能看到极光,不比在堪培拉容易吗?”Mark好奇地问。桑落神情一滞,沉默良久才轻轻提起嘴角,像是因为回忆而微笑一样。“五年前我在堪培拉拍到过一次极光,和我的……”顿了顿他才说出“哥哥”这个词。虽然当时季商并不认为那是极光,说那只是相机曝光之后的变色,但桑落不这么认为,季商惯会打击他。桑落瞪着眼睛佯装生气,季商便笑着改口,说:“是极光,落落最棒。”或许是因为季商当时的笑容太温柔,也或许是因为那晚夜色正好,银河和群星在他头顶闪耀。隔着云雾与镜头,桑落望进季商的眼底,看见星星在那个瞬间跳进了海水里,涟漪久久不平。桑落在那个夏天拍到了遥不可及的南极光,也开始对近在咫尺的季商心动。“Really?”Mark很惊讶,说他既然已经见过南极光,更应该去看北极光。桑落不置可否。极光秀在十点半结束,桑落在接近十点的时候走出了葡萄园,脱离了扎堆的游客,手机终于有了信号,桑落接到了季商的电话,问他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周遭是热闹的秀场,耳边是季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桑落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回到了从前,每次他和同学出去玩晚归的时候,季商也是用一模一样的口吻问他在哪。“桑落?”沉默得有些久,季商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在Bowral。”桑落乖乖地回答,然后他就听到季商让他发定位。“我去接你。”桑落又一次地失语了,他觉得季商真的是好讨厌,一边伤害他又一边关心他。“不用了,我们有车,我自己会回去。”桑落说。默然两秒,季商才不带感情地“嗯”了一声:“到了说一声。”因着极光秀,回去的路上有些堵,桑落回到酒店时已经接近十二点,他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到房间门口,刷卡的时候动作忽然一顿。余光里,隔壁房间的房门紧闭,门缝下透出的一道橘光在深色的地毯上格外明显。季商还没睡。桑落低着头,视线在那道细长的光晕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在眼睛变得干涩的时候他眨了下眼睛,直起身刷卡进门。房门关闭,洗漱完躺在床上,桑落才像是终于想起来季商挂电话之前说的话。于是他拿起手机给季商发了一句“到了”。像从前一样。不一样的是,一分钟后传来的不是开门的动静,而是一个无声的“嗯”。桑落并不知道季商在悉尼具体的工作内容,他没问过,季商也没有和他说过。他们默契地将在悉尼机场初见时达成的约定作废,没有人需要桑落再去给季商做助理。可能是因为疲惫,也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桑落夜里睡得不安稳,断断续续地醒来好几次,最后一次睁眼时,天色将明。惦记着今天的行程,桑落没再继续睡,起床洗漱之后去了酒店的餐厅,续杯咖啡的时候,季商也来了餐厅。桑落低着头,一边用叉子戳着西兰花,一边在手机上看火车信息,直到面前有人坐下,他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然后就看到了季商。季商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纯色衬衫,没打领带,领口开到了锁骨窝的位置,袖口很随意地往上翻了一圈,露出内衬的黄灰色格纹。这件衬衫桑落很熟悉,毕竟前两天还穿在他身上。在凯恩斯的时候,桑落除了内裤是现买的,外衣都是穿季商的,昨天他拿到行李之后就把洗干净的衣服还给了季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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