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页(1 / 1)

('“我,我没干什么啊,碎了,我捡起来而已。”如果桑落声音没有颤抖,可能还具备几分说服力。“你看着我!桑落。”见桑落还想去捡碎玻璃,季商沉声喝道。桑落下意识停下动作,抬头看过来,他懵懂的眼睛里忽然就坠下两行热泪,好像这才认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季商,逐渐将注意力集中在季商身上。桑落看到他穿着旧的、桑落曾经偷偷穿过又偷偷放回柜子里的睡衣,黑色额发蓬松地垂在额前,在眼前压出一片浓郁的阴影。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甚至没来得及穿鞋。“你不要过来,”桑落制止他向自己靠近,眼泪一串接一串地坠落,“会受伤的。”“没关系。”季商尽量让自己避开那些碎片,可是刚走两步,桑落忽然很大声地尖叫了一声,季商只好停下。“好,我不过去。”季商喉结滑动,让自己尽量保持理智,“你把手里的东西放开。”桑落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听到他的指示这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由于他太过用力,掌心被割破,鲜血弥漫,将那只蝴蝶染成了艳丽的红,桑落怔怔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他竟然没觉得疼。好像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失去痛觉,桑落忽然又用力收拢手心,但是他没能成功。一只宽大的手掌从天而降,一把掐住桑落的手腕,季商趁着他走神,已经快步来到他身边。桑落看到那只手青筋绷起,虎口处的小痣被撑成了细小的椭圆,他的手腕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疼痛,像要被掐断了一样,可是季商另一只手伸过来,从他手里拿走那片玻璃碎片的动作又是那么温柔。眼泪让桑落的视野变得模糊,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那只蝴蝶因为他的血液有了生机,从他掌心飞到了季商的手上,然后像流星一样飞出去,砸出一声脆响。碎片飞舞,蝴蝶在破碎中死掉了。他忽然开始感到一阵窒息,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那只蝴蝶,变得破碎不堪。桑落的胸口像风箱一样快速起伏,张开嘴求救似的在喊着什么,可是只能发出几不可闻的气音。季商被他这副好像下一瞬就要背过气的模样吓得脸都白了,他永远理智的思维在这一瞬间卡壳,他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一遍遍喊着桑落的名字,像是要将他抽离的魂魄叫回来,强行拴在这副躯壳里。过了足足半分钟,桑落的目光在季商的叫喊中逐渐聚焦,徐徐移向季商的脸,霎时间,他剧烈的呼吸蓦然停住,旋即更加快速地抽泣起来。“哥,对不起。”桑落终于发出了声音,他抬手抹向季商赤红眼尾,沾了满手湿润,桑落再也控制不住,泪如泉涌地开始哭泣。“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哭,你不要哭,”他一边哭一边道歉,“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痛苦。”季商抓着他受伤的那只手,只能单手搂着他,重复说着:“不是你的错。”怎么会不是我的错?桑落近乎绝望地想:如果不是因为我,很多事情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这段时间不止一次地觉得他的爱就像是一座可以烧伤人的囚笼,他自己困在其中,也要自私地拉着季商和他一起被困其中。季商本可以不爱他的,本可以不被他拉到这场注定痛苦的爱情里的,他会走他本该走的路,辉煌的,坦荡的,没有痛苦的。他们之间隔着父辈的仇怨,季商能用平常心对待他已经足够了,可季商做得远不仅如此,季商还在做一个好哥哥,宠着他,护着他,照顾他十七年。可是他呢?他错误地天真,错误地狂妄,用错误的自以为深情来错误地自我感动。他错误地只顾自己,错误地逼着季商爱他,然后又错误地冲动去逼着季商和他做了。在他已经决定要放手,要去和许公主结婚的时候。他还总是逃避,自以为只要不去想,不去看,就能自欺欺人,可是错误的就是错误的。在看到季商赤红的双眼盈满热泪的时候,桑落从未如此地认清自己,认清自己只是个自私自利,道德低下的贱货。可季商仍旧在关心他,爱护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吗?可是凭什么他犯的错误,却要季商去负责让一切都好起来?也就是在那瞬间,在强烈的、不容抗拒的羞耻和惭愧中,桑落看清了那根在他心里拴着他、拉着他让他不要相信季商爱他的那根绳子。那是他骨子里的劣根性,是他可恶的自私,也是他胆小的自我,是他可悲又可耻的心理防御机制,是一叶障目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多简单,他只要不相信季商爱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认为他季商没有因为他而痛苦,季商从始至终都只是置身事外,他一厢情愿的满腔爱意,没有变成让季商痛苦的源泉。他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卑贱小人。可是自私如他,又怎么能够放得下他渴求至极的季商的爱?桑落无法接受自己变得面目可憎,却又无法对季商的爱波澜不惊。在确认季商真的爱他的时候,他怨天怨地,怨命运弄人,甚至觉得这是上天在警示他,不然为什么他和季商总是在错过,这是命定的错误,注定只会是悲剧。他没有资格让季商爱他,他也配不上季商违背常理,跨越山海的爱。眼下所有的痛苦,都是他活该而已。“是我不配,是我活该,”桑落哭得不能自已,脸上却浮出丑陋的笑,“是我搞砸了一切,我让姐姐难受,也让你难过,我帮不了公司,也帮不了我自己,是我活该。”“可是哥,我好难受啊,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的。”他的哭声逐渐变为难以抑制的哭喊,诉说着自己的痛苦。可季商脸上的表情却逐渐收敛,紧皱的眉头逐渐放松,绷出一层浅淡的冷峻。“你活该什么?”他幅度很小地将桑落往外推了一些,视线牢牢锁定在桑落的脸上,沉声问道,“你又不配什么?”像是被他锐利的目光慑住,桑落从刚才那种迷离的悲伤中抽离了一瞬,他怔怔地看着季商,嘶哑说道:“我不配……让你爱我。”似是难以接受,这句话中间停顿了一秒,可是好像说出来之后就变得容易继续说下去了,桑落剧烈地抽泣,非常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说着“你怎么可以爱我?”也不知道在问谁。血迹在他胸口出现,一点变成一片。季商捏在他肩头的手逐渐收紧,可桑落已经注意不到那些疼痛了,或者说他也不想要去抗拒那种疼痛,他脸上布满了泪痕,嘴唇也被自己咬得红肿,看起来非常可怜。可此刻的季商没有任何怜惜,他在愠怒和心痛中搜肠刮肚地翻出了些许理智,让他能够不崩溃,去寻找桑落的心结源头。“我为什么不可以爱你?”“因为……”桑落在他手下颤抖着,好像难以启齿。 ', ' ')

最新小说: 流放 主攻沙雕甜宠短篇合集 从春秋战国被人认为是天神开始 社恐美人强嫁恶霸后[七零] 劣质香烟 娇养太子妃 咬痕(abo) 純愛 歧途(NPH,姐弟骨) 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