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线穿过伤口处。一道一道。手术台上的少年眼睫微阖,迷迷糊糊地盯着刺眼的无影灯,额间满是细汗。跟着手术车回到病房里时,郁月生看了看病床上的那人,还好是睡着的,麻药不至于让他那么难受。郁月生转过身去,倒了点温水在纸杯子里,用棉签蘸着温水,准备给齐倦的嘴巴润润。棉棒顺着纸杯边缘转了转,压着杯身滤了滤水。发着烧的人会很燥热、口渴、嗓子疼,他都知道的。脑海里还在放着空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衣服摆被人从后面拉了拉。眼睛有点酸。有点不敢回头。只是将嘴巴抿得紧紧的,棉签往温水里戳了一大截,心里却乱成一团。衣服再次被拉了一下。前端的布料都蹭在身上,他确认齐倦是醒了。“老师,是嫌我的力气太小了吗?你都感受不到。”齐倦在他背后说。沉默忽然被打破。郁月生慢半拍地回过身,手里的棉棒都在滴着水。他对着垃圾桶甩了甩多余的水份,坐在床边垂着眸:“没有。”“检查一下。”齐倦的嗓子哑哑的。郁月生抿抿唇:“查什么?”齐倦懒散地坐起身来,起到一半,许是扯到伤口,还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缠着纱布的手臂直棱地垂着。他只好抬起还好的那只手臂,用瘦长的手指,捋了捋郁月生额间的头发。眼睛也弯起来,嗓音里带着虚弱的笑意:“看看某位老师有没有穿着我的衣服啊。”郁月生低声:“嗯。”“不错啊。”齐倦看了看,淡笑着说,“很好看。无论多少次都还是很心动。也可能,是因为醒来就能看见你。”齐倦嘴巴的颜色很淡,唇角还有些开裂,扯着笑的时候,小牙齿也露出来。眼睛里好酸,郁月生将脸背了过去。——全麻手术一般是20分钟后醒过来。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过齐倦和医生的对话,他不会去细想齐倦为什么刚出来就醒着,只会觉得是他年轻,恢复能力好。这家伙会不会顶着清醒的状态在手术台上撑了挺久呢?就算不是,他醒时说得那番话,在那一刻是真的为自己在想,也足以让自己心疼死了。因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齐倦弓了弓腰,按紧被气疼的胃,气极反笑,勾着唇慢慢地说:“继续啊老师。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郁月生滞了滞,才敢问:“你怎么现在就……”齐倦不太舒服地将小脑袋侧搭着柜沿,一脸茫然:“?”郁月生泄了气:“现在就醒了……”齐倦的眼睛弯了弯,手指朝前伸着,戳戳他的手指,虚弱地勾起来:“我也在等着你啊老师。想陪你说说话,想让你进来就能看到我。”第67章 搬家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后,齐倦的身体恢复了不少。新的一轮化疗结束时,受伤的那只手臂已经可以活动了,只是还是不能提重物,不过他也没重物可提。蔡琪月等着齐倦的石膏线拆完,说要出去有点事,把池安丢在病房玩一会。小家伙吃完午饭,又喝了满满一大杯牛奶,扯着齐倦的衣服说困了。“那你睡会吧。”“……”池安自觉地爬到床上腆着肚皮睡觉去了。齐倦没有午睡的习惯,干脆坐在旁边,让郁月生帮自己修剪头发。室外的阳光很好,落进来窗框状的亮橙色。齐倦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碎发都被染了一层柔色的光晕。胳膊抵着扶手,雪白的袖子还长出一截,压在脸颊下面,显得有些懒倦。郁月生找了条毛巾给齐倦搭着,蹲在一边捋着他额间的碎发,比划着长度。怕吵醒池安,郁月生压低声音说:“剪到这行吗?”“让我看一下。”齐倦的手里还拿着个蔡琪月补口红用的小圆镜,看着郁月生的食指比在他的眉毛旁边。“行,你好好瞧瞧。”齐倦捏了捏自己的小碎发,瞥见镜子里肤色苍白、神情恹恹的脸,又将镜子拿下去了。“你看着剪吧。”齐倦扯了扯笑地抬起头,瞳孔在落进来的阳光里缩了好几圈,眼睛眯起来,温声说,“随便发挥。也是给你看的,你喜欢就行。”剪刀咔擦咔擦从眼前晃过去,柔软的碎发也落了下来,像是扬落的树叶。郁月生微微弯着腰,瘦长的手指,一边是握着齐倦的头发的,给他理着头发里面的短茬。手指挪开一些,就会对视上那双纯黑的眼睛。迎着光的时候,瞳仁也是黑得毫无杂质,眼白很干净,看向人的时候眼尾微微弯起来,又有些暧昧缱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