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逆境中坚守,在困境中重生。一个人要坚韧到什么地步、努力到什么地步,才可以无依无靠咬牙熬过这些年?“你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你吗?”晏岑感受到黎于安明显平复下来的心绪,抛出一个鱼钩,“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先告诉你一个秘密,要不要听?”黎于安小幅度地抖了一下睫毛,“什么?”晏岑坦白,“我临时毕业的时候,确实有过一瞬间的好感波动,不过不是对裴焕。”黎于安刚提上去的情绪停滞,“哦。”晏岑轻笑,“毕业前夕吧,我开到学院路后街的时候,突然被人追尾了。”“我率先下车查看情况,问题不严重,凑巧的是,我和对方的车牌号只差了一位数,你说巧不巧?”黎于安蓦然睁大眼睛,惊讶不言而喻。“那位车主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大半张都藏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红彤彤的,慌里慌张。”“我就在想啊,原来不是乌龟,是兔子。”黎于安含糊在嗓子口,“才不是兔子。”晏岑没听清这声嘀咕,但料到他应该是想起来了,失笑,“一问才知道是同校的小学弟,给我鞠躬道歉的时候很诚恳,不过,他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黎于安抿唇,“不知道什么?”“他后脑勺的头发乱糟糟的,往各个方向炸毛,很可爱。”“……”黎于安脸颊爆红,所幸依靠着昏暗才没露馅。他原以为晏岑不会在意那么一场“不算美好”的遇见。晏岑的陈述还在继续,“我当时心里就在想,这小学弟还挺有意思的,说不定误打误撞地还能交个朋友。”“不过,没等我说交换联系方式,他就匆忙接了一个电话,我看出他有急事,正好我也有电话在催我。”晏岑话锋一转,反问,“你知道我当时急着做什么吗?”黎于安被他带领了思绪,“什么?”晏岑将当初没告知的理由说出,“因为那场投资比赛终于要颁奖了,我急着去见那个未曾谋面的第二名。”黎于安的大脑轰得一瞬炸得空白。“于安,你知道吗?”“或许那样的初见确实无法用‘好感’来过度概括,但如果真要说起来,我大学为数不多的两次——对一个人产生兴趣。”“一个是你,另外一个其实也是‘你’。”后来,毕业后的晏岑忙于事业,只能将这短暂地、浅浅的“感兴趣”掩埋在了脑后,直到在薄家宴会上的重新见面。“我第一次在走廊里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可惜时隔多年,我没能在第一时间想起来。”“后来,你代表《末雾》来参与竞资,我又注意到了你的车牌号,拿糖换烟的时候,你又露出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慌张眼神,我就在想——”“真好,又见面了。”黎于安眼眶涌起酸涩。他从未想过他自以为无解的六年暗恋,在晏岑的视角原来是这样的不期而遇。“你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抱歉,我确实说不出一个具体的日期。”晏岑坦诚告知,更坚定重复,“但请你相信,我一定比你认知得更早喜欢你。”“这份喜欢,不是基于你有多优秀。”“我喜欢的黎于安,可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可以穿着一身粉末的脏西装,可以在紧张的时候躲在偷偷抽烟,可以在面对甜点时露出最小孩子的那一面。”“在我面前,你可以生气、可以狼狈、可以痛苦、也可以失控,唯一不要自我否定。”“……”黎于安实在无法止住自己快要决堤的眼泪,艰难控制后还是溢出颤抖的哽咽。晏岑摸黑蹭上他的眼角,拂去那点湿润,“抱歉,一时没收住就说了这么多,但我希望——”“你是从我的口中明确我的想法,而不是自己在夜深人静时胡思乱想。”黎于安动容,深呼一口气。“晏岑。”“我在。”“你没骗我吗?”“我不会骗你。”晏岑收回手,重新更改了那日的说辞,“黎于安,我真的不逼着你给我答案,但我有件事想和你明确一下。”黎于安抬眸,透过那点湿意看清晏岑,“什么事?”晏岑拉近两人间的距离,“从现在起,我可以正式追你吗?”呼吸声绕了又绕,眸底映出他们彼此。好半晌,黎于安才放纵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又轻又软——“嗯。”【第019章】客厅的灯被打开。黎于安还深陷在沙发里,沾着湿意的眼睛因为强光刺激眯了眯。晏岑的脚步声又绕了回来,弯腰和他平视,“别哭了,刚才是我不好,不应该强制困着你、逼着你说出心里话。”但裴意说得没错,黎于安这样的自卑且敏感的内心性格,要是不来点干脆而强硬的直球攻击,只会让他越躲越远。黎于安滚了一下喉结,不承认,“我没哭。”说着就从沙发上站起来,没等站稳,晏岑就特别主动地搀揽住了他的手腕,“要回房间吗?这个点了,是不是该洗澡睡觉了?”黎于安轻呼一口气,“嗯。”晏岑看向他的右脚,“这脚才包扎上,暂时不能沾水,你洗澡打算怎么办?单只脚方便吗?需不需要……”“不需要!”黎于安忽地一抽手,整张脸通红。晏岑怔了一拍,重新扶稳他笑开,“小黎总,想什么呢?我只是想问你,需不需要搬一张凳子去浴室,这样方便你个人处理?”他顿了顿,话锋沾了点揶揄,“当然,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很乐意。”黎于安意识到是自己小脑袋瓜着了道,闷声,“我,我今天就简单擦洗一下,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晏岑接话,“行,我还是给你移张椅子。”五分钟后,浴室门合上。黎于安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打开洗漱台上的开关、等待热水。水流声在浴室里回荡、覆盖。椅子的高度正好,黎于安可以透过眼前的镜子看清自己的面容。扎起的头发已经变得有些乱了,眼尾、脸颊和耳根的红色混作一团,虽然用不上“好看”两字作为形容,但此刻也没了以往的“狼狈”感。黎于安抽下自己的毛巾没过温水,指尖扯住毛巾的一角在水里打转。水声晃荡,心波也跟着晃动。黎于安想起晏岑刚才在黑暗里说过的一切,那是比告白更鼓舞人心的坦诚,就像是一束可望而不可求的遥远的光,忽然专属降临在了他的身上。暖融融的。驱散了他长时间以来的孤独,也驱散了让他周遭的寒意。“晏岑。”“我在。”“你没骗我吗?”“我不会骗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