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不明显,但聊胜于无。此时夜间,他端着药给连慎微送过去。连慎微失聪之后,他就没敲过他房间的门了,直接开门进去。连慎微并没有在床上躺着,他赤脚踩着地面的毯子,随意坐在床下的脚踏上,面前放了一小盆水。水里浸着张黑色手帕。风恪眼熟,连慎微最近一直用这样的颜色和样式。一缕一缕的艳红从帕子里溢出来,融在水中。风恪心头重重一跳。穿着白色寝衣的青年用另一张帕子捂住唇,很小声很小声的在咳,他甚至小心的挽着袖口,似乎是怕一不留神沾上了。等他咳完,唇瓣上也染了零星的殷红,可是脸色苍白得很,白皙的手指握着黑色锦帕,凸出的腕骨瘦削的两指可圈。有一瞬间,他不像个二十多岁、在血海和算计里摸爬滚打的人,像个把自己缩起来的小孩。连慎微垂眸。咳出来的血比之前多。之前他洗完帕子水还是干净的,没有颜色,现在不行,洗完后会变成极淡的红色。好在今天房间里被他的血毒的半死不活的绿植都换成新的了,可以挑一个把水倒进去。他每隔一日会沐浴一次,若是沐浴那天,就不用如此麻烦,他分一些水出来,水那么多,也看不出来。不过终究还是麻烦。还要多备些才是,那样他就可以直接烧掉,和信纸烧在一起,这样就方便很多。风恪的鼻子太灵了,闻出什么也很有可能,他经常去揽月庭,给房间通风,其实也有担心被风恪问出来的忧心。正这样想着,前面的光线忽的一暗,他看见了一截蓝色的衣摆,衣摆轻晃,停在他面前。“……”连慎微沉默片刻,抬起了头。第114章风恪的视线从盆子里的血水移到连慎微脸上, 问:“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语速缓慢,就是为了叫连慎微看清楚他的嘴型。后者显然看清楚了,风恪没有忽略连慎微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之色。风恪深吸一口气, 心里头梗着,生生把怒意压回去。他一生气语速就很快,语速一快或者说的话太多, 连慎微就看不懂。他想象不到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和连慎微吵架的场景。他会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可把怒意憋回去之后,剩下的就是深深的无力感。他蹲下来,攥住似乎想躲闪的青年的手腕,缓缓收紧, 风恪感受着掌心里微弱跳动的、代表生命力的脉搏, 眼圈里泛起一点红:“连慎微,你若还拿我当朋友, 就告诉我实话。”“你这样, 是在失聪之前, 还是之后。”连慎微看了他片刻。“之前。”他垂下眼,给了一个比较精确的时间:“第一次动用内力后。”……原来那么早就出现了。风恪:“当时为何不说。”“只是咳一点血。”连慎微对他笑了笑,拍拍他的手,有些示好般的说:“不疼。”这笑容落在眼里, 像是根刺, 戳在心里,扎的人鲜血淋漓。“你相信我,”风恪嗓音干涩:“……我可以治好你的。这么多年, 老子都捞着你的命, 这次也可以的。”连慎微:“我很麻烦, 你又要熬很久很久, 才能找到一点我可以用的药材, 再把它们研制成新药。”“我不想你太累。”风恪:“钻研医术的活,不算累的。”“……可是我累了,”连慎微笑着往后一靠,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很累。”他很矛盾。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很自私。既不想现在死去,也不想活的很久。所以他按时吃药,乖乖听话,所以他在看见可以延续生命的希望的时候,内心选择漠视。没有了仇恨的枷锁,他的生命就像一抹没有任何人能握住的微风。“上次昏迷时,我走在一条充满大雾的路上,走到一半,我听见了你在喊,还吓唬我,要拿针扎我。”“我被你吓回来了。”“或许我寿命已尽,不该回来,这就是惩罚。”连慎微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它听见的来自人间的最后的声音,是一声又一声的,他放不下的羁绊。风恪冷笑:“什么惩罚,要罚也是罚我,是我喊的人,罚你这算哪门子道理,要是真的有那乱七八糟的……”他语速又快起来。连慎微一开始勉强跟上,后面就开始看不明白了。他就像是被隔离开了一样,世界里一片安静。风恪其实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说完才反应过来连慎微听不见,所以应该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他哑然片刻,放低了声音:“再撑一撑好不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