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警惕的抬头,“你问这个作甚?”魏崔城说道:“这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我恰好在十年前……干爹最清楚不过了,这不凑巧都是十年么?我就过来问问干爹。”牟斌说道:“何鼎自持有军功,为人骄纵,宴会上发疯,用金瓜追打寿宁侯张鹤龄,后来下了狱,死了。”魏崔城说道:“干爹,我来这里是想听实话的。您编谎言骗我,我肯定不会信,也不会放弃,按照我的性格,肯定刨根问底,从您这里找不到答案,就从别人那里找,到最后,我捅出来的窟窿,还不得靠干爹出面描补、收拾残局?”“所以,您就别骗我了,到时候,您的麻烦只能更多,何必呢?再说,我就是知道真相,这都过去十年了,我也做不了什么,是吧?”牟斌不顾干儿子一身臭气,走近过去仔细打量,“我发现你自从定亲之后,嘴巴变得利索了,心眼也多了,这是陆善柔要你问的吧。娶了媳妇忘了干爹,居然敢用这个拿捏我?”“你不是要捅窟窿吗?你去捅啊,反正我不给你收拾残局,你未婚妻有本事,要她给你补窟窿去吧!”气死我了!魏崔城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干爹,告辞。”魏崔城走了,牟斌气得跳脚,“你走了就别回来!”父子感情又又又破裂了,看着干儿子的背影,牟斌无可奈何,为尊者讳,此乃皇室的一桩丑闻,他不能告诉任何人真相,包括干儿子。何鼎确实死的冤,但是没办法,皇上爱张皇后,要保张家,何鼎必须死。\ufeff第99章 重阳节礼到情不到,删史料翰林封七窍很快到了九九重阳节,魏崔城瞅准了牟斌护送弘治帝登高过节不在家的时间,把重阳节节礼送到了牟府, 坐了一会就走了, 连茶都没碰。牟斌回到了家里,听说干儿子一大早就过来送礼,屁股没坐热就走了,知子莫如父, 一下子就猜到干儿子是故意躲他——还在为他不肯如实告知何鼎之死生闷气呢!这不省心的儿子!一般人送的礼,牟斌只是匆匆瞥一眼礼单,就要管家把礼物抬进库里, 根本不看的。但是干儿子送的礼物, 牟斌都会亲手拆开,一件件的看。今年的重阳节节礼明显比以前丰厚。护膝、护肘, 还有暖帽,一看就是为他这种经常骑马的人准备的。此外, 还有熬好的阿胶膏做的芝麻花生糖块,补品当零嘴吃, 比市面上千篇一律的重阳糕实用多了。礼物更好更贴心, 而且包装也花了心思, 一件件用适合的木匣子装起来。这不是干儿子一贯的风格——肯定是陆善柔备的重阳礼, 看了定了亲, 有了未婚妻帮忙打点,就是不一样。看来娶陆善柔, 也并非全无好处。不聋不痴不做阿翁, 事已至此, 还是看开一些的好。别跟干儿子这种犟骨头一番见识嘛!牟斌决定还是自己先低头, 免得魏崔城真出去捅娄子。一物降一物,臭小子不听我的话,但他肯定听陆善柔的——这个儿媳妇晓得人情世故,比较容易沟通。于是,牟斌去了乾鱼胡同,打算和陆善柔交代何鼎之死的真相。刚到胡同口,就听见阵阵哀乐,沈金柄的家在办丧事,唢呐声直冲云霄。牟斌敲门进去,但见里头咚咚锵锵,好多工匠在修缮房屋,空气中弥漫着油漆和刨花的香气。温嬷嬷煮了一锅粗茶、搬来一摞大碗,“大伙歇一歇!喝些茶再干活!工期抓点紧,等下了雪就不好干活了!”温嬷嬷这些天都在住在这里,充当监工,就怕耽误了工期,影响陆善柔三婚典礼。魏崔城在训象所当差,傍晚才回来。侍女凤姐将牟斌引到了后花园,在池塘边有一个两层八角小楼,原本是个绣楼,是陆家两个小姐学习女红的地方。但是陆善柔和姐姐都不喜欢做女红,这里就成了姐妹两个看书下棋喝茶消遣的地方。八角小楼的窗户都是打磨成半透明的贝壳镶嵌做的明窗,因而采光极好,在白天太阳好的时候,阳光射进来,就像一个暖房,暖烘烘、亮堂堂的,都不需要生炉子取暖。陆善柔把这里当成了书房,在这里继续写第四卷 《陆公案》。 她最近在查邻居沈金柄谋杀案,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陆家灭门那晚元宵节,沈金柄一家难道一点动静都听不见吗?答案就是真的没听见!根据沈金柄的儿子沈大少交代,他们一家人在那个元宵节都出去逛花灯、摸门钉、走百病去了,一直玩到天快亮才尽兴而归。举家出游,身边伺候的仆人护院一大堆,家里只留下一对看门的老佣人——他们还喝醉了。沈大少指天发誓,说道:“这事我若撒谎,就要我像父亲那样死去,如何?真的没有觉察到你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父亲后来低价买你家的后花园,的确是他的不是,我和母亲都劝过他,不要看价格低就买,父亲非不听,眼馋你家园子很久了,觉得若有便宜不占,这辈子都没法拥有这么漂亮宽敞的花园。唉,现在看到父亲的下场……亏心事就是做不得啊。”沈金柄几乎把所有在成都外放时赚的钱用来回京城当京官铺路用了。花园也没了。性命更没了。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为谁辛苦为谁忙?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沈大少现在只想找到杀害父亲的凶手,什么功名利禄都靠边站。沈大少说道:“陆宜人,陆青天的本事我们是知道的,你女扮男装跟着陆青天破案,身为邻居,我们也知道。你又恰好在城隍庙遇见了,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你一定能够找到凶手。”沈大少为了配合陆善柔查案,把父亲来往的信件文书、还有以前在成都当知州时的考满成绩、以及从入选翰林院就开始的工作履历都交给陆善柔查看。目前,这些东西都堆在八角小楼的书案上。陆善柔埋在这些故纸堆里,渐渐摸清楚了沈金柄在成都当知州时如何敛财了。知州管着当地财政和刑名治安,沈金柄很聪明,他没有从财政上动脑子——来钱虽快,但太容易被人掌握把柄。那就从刑名上着手,沈金柄遇到人命案或者平民打官司,就甩同知和通判,他只喜欢处理有钱人之间的钱财纠纷,吃了原告吃被告,最后和稀泥,把事摆平,还能再得一份“孝敬”。这种比较隐蔽,毕竟银子又没有嘴巴,说自己从哪里来的。况且有钱人一般不会和当官的作对,吃亏就吃亏,钱可以再赚,若被官员盯住了,可能会被整得家破人亡。只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钱人如果能够找到比沈金柄还大的靠山,再加上地方官场上各种复杂的派系斗争,沈金柄吃了几次瘪,考满得了中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