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心中了然。原来如此。宝通行这软骨头,果然商人的嘴骗人的鬼。她看向沈劭,冷笑:“你竟然暗中查我?”“小心驶得万年船。”沈劭道,“我明知老堂主从未留下如此丰厚的遗产,小姐却凭空变出了二十万两银子,难道我不该警醒么?”凌霄觉得好笑,想质问他,你这始作俑者有什么资格提老堂主?“这么说,你认定是我偷了海阳公主的印鉴,冒名去提了钱。”凌霄讥讽道,“你把我逼上绝路,还不兴许我想办法弄点儿钱自救?”看凌霄丝毫不配合,沈劭沉下脸:“小姐莫要胡言乱语,冒名顶替皇室宗亲罪名不小,我权当小姐是气话,这一条解释不通。更何况,小姐如何解释今日突然出现,阻止我和张大人见面?小姐必定知道些内情。”“没有什么内情。我去自然因为我才是正气堂的当家。京城里的大官亲临,本该我来接近,与你何干?”沈劭目光渐寒:“小姐是铁了心不透露一个字?”凌霄也冷笑,“沈劭,你对我何曾坦诚,凭什么要求我对你开诚布公?我求你帮我了?我让你插手了?这是我的事,也是我新正气堂的事,与你无关。至于今日我阻断你和张定安见面,那全是我乐意,你想知道缘由,自己查去,要从我嘴巴里头知道,门也没有。”说罢,她转头喝令外头停车。可范齐未得沈劭的话,也不会将马车停下。凌霄不废话,一把揪住沈劭的衣领:“我要下车。”第七十一章 明眸二人相距很近,沈劭能感到凌霄的气息拂在自己的下巴上,似带着愠怒。沈劭平静地注视着她,淡淡道:“五爷入夜也不见你回来,便来找到我,托我务必将你带回去。这里离你的宅子有些脚程,你无马无车,莫非要走回去?”这确实是个现实的问题。凌霄对扬州城不熟,就算有马有车,也找不着路。她盯着沈劭,少顷,松开,坐远了些。马车窗上的帘子敞着,夜风从外面吹进来,已经有了些露水的气息。二人谁也没说话,只听着马车的轮子碾过路面,声音聒噪。“虽然我知小姐不乐意听我说话,可我仍要叮嘱一句。”没多久,沈劭缓缓道,“在张大人面前,小姐万不可义气用事,须得多找五爷商量。我自然也会帮助小姐的,只要小姐愿意,随时可以来找我。”凌霄听了这话,问:“你为何要帮我?任由了张定安将我收拾了,永绝你的后患不好么?就因为我下午救了你一回?”“自然因为你是老堂主的……”“还是因为海阳公主?”蓦地听到这话,沈劭怔了怔。月色中从马车窗外照来,映着她清澄的双眸。沈劭错开目光,道:“我方才叮嘱你的话,莫忘了。”这时,马车停下,邓五和阿莺从院子里迎出来。“小姐回来了!”阿莺上前,埋怨道:“小姐去了哪里?急死我了!”凌霄笑了笑:“不过是出去谈谈事,有什么急的。”说罢,她看向邓五,“让五叔担心了。”邓五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回来就好。”阿莺不说话,却看着在凌霄身后出现的沈劭,眼神里满是警惕。沈劭却从容,对阿莺略一颔首,又向邓五拱手:“五爷。”邓五也连忙拱手,道:“劳烦军师跑这一趟!”“举手之劳,五叔不必客气。”“确实是在官府里找着了人?”沈劭看了凌霄一眼,将她没有阻止的意思,颔首道:“正是。”邓五目光复杂,看向凌霄,欲言又止。凌霄道:“时辰不早,都回去歇息吧。”说罢,她径直往宅子里走去。阿莺看了看沈劭,也连忙跟着入内。邓五立在原地,叹口气,问沈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劭沉吟片刻,道:“这里头是非曲直十分复杂,我尚未厘清。稍后回去,五爷先别问,让小姐吃点东西,好生歇息,有话以后再说。”邓五看着他,目光动了动。“知道了。”他说,“夜深了,军师路上当心。”沈劭颔首,行礼告辞。*凌霄刚刚坐下,阿莺倒了杯水给她,对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可凌霄只低头喝水,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堂主累了。”邓五落座在一旁,道,“阿莺,去给堂主弄点吃,让她歇一歇。”阿莺看邓五的眼色,这才住了嘴,转身走开。邓五琢磨着沈劭方才的话,对凌霄叮嘱道:“你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今日的事情我虽然想知道,但你不想说,我便不多问了。月夕,我说过,你是我大哥唯一的女儿,我是来帮你的。若有解决不了的大事,务必要让五叔知道,明白么?”这话说得颇有些语重心长。对于邓五,凌霄虽不讨厌,但也不能十足信任。毕竟他曾经伙同沈劭,把晏月夕逼上了绝路。这等老江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宫里的人异曲同工。凌霄将他留在身边,也纯粹是因为当下缺人,邓五在江湖中有一席之地,好歹能给新堂口撑一撑门面。不过邓五既然说得情真意切,凌霄也不打算拂了他的面子。“我自是明白。”她说,“五叔放心。”凌霄微笑,亲手给他倒杯茶:“有件事,我想请教五叔。”“何事?”“五叔觉得,沈劭可信么?”邓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想了想,道:“我知道你必定觉得我偏袒沈劭,但恕我直言,沈劭并非面上看的那样可恶。”“五叔的意思,他确实可信?”邓五见凌霄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忙道:“月夕,你不必强迫自己相信我。你想做什么,但做便是,后头有麻烦,五叔想法子替你兜着。”这话说了也似没说一般。鬼扯。凌霄心想,说他可信,又不拿出能说服她的证据来,红口白牙骗谁?“谢谢五叔。”凌霄道。“谢什么。”邓五微笑,“我可是你五叔。”“可聊好了?”阿莺带着婆子进来,端上粥食和热水,“累了一日,小姐吃两口,我替小姐打热水去,洗漱了赶紧睡。有什么事睡醒再说。”天气渐热,阿莺在睡前给凌霄床上熏了蚊子,待凌霄进去,便赶紧将帐子放下,塞得严严实实的。“阿莺,”凌霄在床上道,“我方才写了封信,放在案上。明日一到了点卯的时候,你便寻个靠谱的小厮,替我将那信递到扬州府,给张定安张大人,就说是我给的。”阿莺有些诧异:“张大人?小姐何时结交了他?”“结交不久。”凌霄道,“此人有大用,你替我把事办了便是。”阿莺应下。*京师仍旧下着雨。春风夹着青草香吹入晴好馆,沁人肺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