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嬷嬷认得,那我也不必多废话了。”月夕道,“这宝剑是海阳公主给我的。她说,我到御前服侍,难免要遇到些魑魅魍魉。若有人胆敢造次,便以此剑惩戒,先斩后奏。”这说辞,周嬷嬷却不信。“说谎!”她怒道“既是先帝赐给海阳公主的尚方宝剑,公主又怎会交给一个江湖女子。你当知晓,盗取宝剑,乃是死罪!”月夕笑了笑:“我是不是说谎,去公主那里一问便知。不过在那之前,你们谁人胆敢在我跟前造次,便须得先让我试一试这剑。”周嬷嬷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晏女史是扬州来的,海阳公主也在扬州,二人有什么授受之事,自不奇怪。更要紧的事,这江湖女子说的话是真的。在见到海阳公主那女魔头之前,晏女史可以先一件斩了自己。周嬷嬷没想到会遇到这等事,心中有些慌乱。“嬷嬷,这……”身后一个太监犹疑着,低声问道。周嬷嬷定了定神,觉得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她又狠狠地瞪了月夕一眼,道:“今日之事,待我禀报了太后,自有发落,女史好好等着。”说罢,她下令回宫,转身悻悻离开。看着周嬷嬷这一干人等潮水般退去,月夕心里头也松了一口。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回剑鞘。心想,竟然真的有用。幸而她早就留了个心眼。想起早前代凌霄留在宫里的经历,就猜到日后少不了许多莫名其妙地污糟事,连永明宫也未必安全。要在这宫里站住脚,自己需要个保命的办法。于是,她第一天一醒来,便让刘荃替他去找阿莺取来行李,为的就是这把尚方宝剑。而这宝剑,就是她远行之时,凌霄特地塞到她行囊里的。凌霄那时颇为神秘,闭口不提,叫她私底下仔细看。月夕起初还不认识,只觉得这宝剑颇为华丽,不像是用来武斗的。待她再看凌霄的信,着实吓了一跳。这竟然传说中的尚方宝剑。月夕一直以为那是话本里才有的玩意,没想到原来真有。凌霄在信中说,此物听着威名赫赫,实则只有宫里头的人认,出了皇城恐怕就不奏效了,因而还是留给她,关键时刻可以保命。如今想来,凌霄颇有先见之明。月夕难以想象,若今日那三十大板打下来,自己的小命是否还在。刘荃只觉自己鬼门关里晃荡了一遭,心情如重获新生般高兴。他赶紧来到月夕面前,跪谢道:“小人这条贱命是女史救下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日后女史但有差遣,尽管吩咐,小人万死不辞!”月夕笑了笑,让他起来。:“我不过自救,顺带救你一命。”她说,“若认真计较起来,倒要谢你最初时闯进来,替我挡了一阵子,让我得了机会拿到这剑。要是救你不成,累你受了那二十板子,我才要过意不去呢。”刘荃擦了擦眼泪,道:“那我二十板子命定的,今日不打,明日也要打。我要是不现身,眼睁睁地看着女史受苦,皇上也饶不过小人呀。”提到皇帝,月夕心中叹口气。这个人,说得好听是天子,其实也不是什么事都能能顶用。“都过去了,”她温声安慰,“下去歇着吧。”刘荃点点头,恭敬的做了个礼,退了下去。月夕仔细将那宝剑收好。原本备下的早膳一口未动,宝儿端去伙房热了又送回来。“女史若是担心周嬷嬷再回来,我就差人去承光殿找皇上。”宝儿对月夕道,“只要皇上在,就算太后来了也没奈何。”月夕心想,要是把皇帝招了来,自己这妖孽狐狸精的名头可就坐实了,太后怕不是要把自己活剥了。“不必惊扰皇上。”月夕道,“周嬷嬷到底害怕尚方宝剑,必不再来。至于太后,她犯不着为了我这么个小小的女史,兴师动众亲自过来。”宝儿还想说什么,月夕让她下去用膳歇息,不必陪着自己。永明宫里平静下来,月夕用了膳,无事可做,回到屋子里去。她一直将尚方宝剑放在手边,琢磨着事,靠在榻上小憩。梦里,她睡得并不安稳。周嬷嬷又来了,面露狰狞。她拿出尚方宝剑,周嬷嬷竟也不怕,竟挥舞着榔头与她比试。可惜她那尚方宝剑中看不中用,轻易被那榔头砸断。她心头一凉,暗道糟糕,这宝贝要如何赔给先帝。先帝?她一阵莫名,睁开眼,却听见一阵敲门声。月夕清醒过来,想着应当是宝儿来叫她起床了,于是赶紧起身开门。阳光刺眼,可眼前的人身量高大,却替她挡了不少光线。皇帝看着她,英俊的眉宇间,有些清冷的杀气。第二百五十二章 出气(上)月夕一愣,赶紧行礼。“周嬷嬷来过了?”只听他问道。月夕应一声。皇帝没说话,迈步走进屋子里,就像进自己屋子似的。皇帝环视屋子一周,又看向月夕。“今日吓着了?”他问。月夕道:“我不是第一回 见周嬷嬷这副阵仗,她吓不倒我。”皇帝的目光落在她案上的尚方宝剑上,目光动了动,神色松下了许多。她确实不会怕。他记得,当初她为了逃避和亲,曾假装癔症,装神弄鬼,把周嬷嬷吓得够呛、不过那时的癔症都是假的,这尚方宝剑确是真的。“这尚方宝剑,是凌霄给你的?”他问。“正是。”月夕见皇帝盯着,忙将宝剑交给他。皇帝却没有接,只道:“朕不想看,你将它收好。”月夕有些好奇:“皇上不喜欢这剑?”“这剑只有一柄。”皇帝道,“当初,朕和兄弟几个都想要那,父皇便让我们比武,胜者可得。朕使上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赢了,一心以为宝剑到手,没想到最后冲出来个凌霄,一脚把朕撂倒,夺走了宝剑。自那之后,朕就不想再看到它了。”月夕愣了愣,觉得好笑。小心眼。“这毕竟是先帝赐给公主的,论理,只能公主用。”月夕瞥了瞥皇帝,道,“皇上不治我僭越之罪?”皇帝也看着她:“你也知道这是僭越之罪,若周嬷嬷再来,你还打算用么?”月夕不由笑了笑。她自然是打算的,毕竟自己的小命才最要紧。皇帝似乎并不打算多纠缠此事,见墙边有一张软榻,也不避讳,径直在上面坐了下来。这架势,竟像是过来串门闲坐。月夕愣了愣。“有茶么?”他神色悠然,“朕渴了。”月夕忙给他倒一杯茶,端过去。皇帝拿着茶杯喝一口,又随手将一个隐枕拉过来,垫在身后。月夕忍不住道:“皇上的公务都处置完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