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念问:“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具体打算怎么做?”黎湘说:“就算我不动手,靳寻也会做事。到时候我会选择站队靳疏,靳寻不会容忍的。”说到这,黎湘打开放在手边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的笔记本,点开文件夹指给辛念看:“这些是杨隽整理出来的华胜的账目,这些是谢家跟踪调查的靳寻的行踪,其余的是当初咱们从张大丰那里带出来账本扫描件。”辛念快速浏览着问:“靠这些能对付靳寻么?”黎湘说:“现在这些虽然都不能直接指向他,但只要咱们有足够的助力,这些东西就能发挥十倍效果。”辛念琢磨道:“可是总要有个由头吧。难道没头没尾的,就将这些东西抛到网上吗?”黎湘笑了笑:“当然要等一个时机。”辛念:“时机不是等来的,是创造出来的。你是不是有想法了?”黎湘并未立刻回答,辛念打量她片刻,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你不会是要利用林新的案子吧?”黎湘竟然没有否认。辛念惊了:“你……你疯了!你想过没有,这样连咱们都会扯进去。当年的事咱们留下那么多把柄,靳寻会不会反击吗?”黎湘却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这层窗户纸不捅破,咱们永远都会受到这件事的要挟。唯一和张大丰、周长生有牵扯的郗晨,‘她’已经死了。那家整容医院的资料,姚家已经处理过了。”辛念:“可是靳寻……”黎湘:“靳寻说我是,我就是么,证据呢?唯一能做亲权鉴定的人就是我妈,她也不在了。”辛念还是觉得不妥:“这太冒险了。靳寻根本没有参与,那些动手的人也不能证明是他下的命令。想通过这些事让他去坐牢太难了,恐怕连起诉都会被驳回。”黎湘:“我有说过目的是让他坐牢吗?”辛念一怔:“你的意思是……”黎湘:“事情捅破了,就算给周淮一个交代。靳寻脱身是一定的,但只要这次咱们成功了,以后都不用再受要挟。我要的是法律上判定的‘证据不足’。那件事没有目击证人,监控视频戚晚也清理掉了,戚晚失忆了,你不会往外说,难道靳寻会傻的跳出来告诉所有人,是他帮咱们清理的现场吗?”是啊,从法律层面讲,无论是哪一个环节都没有留下足以定罪的证据。可不知道为什么,辛念就是觉得不安。辛念:“如果到头来只是那些负责处理尸体的人接受法律制裁,周淮是不会同意的。”黎湘:“那他也要拿出证据才行。比如你们讨论旧事的时候,他有没有录音?”辛念安静了几秒,摇头:“我不知道。”黎湘:“没事,这部分也交给我来处理。”话音落地,黎湘便走向厨房。辛念的目光一直追过去,如果说刚才她还不确定黎湘哪里变了,现在这一刻终于肯定。以前的黎湘对于十二年前的事还可以说是耿耿于怀——杀死张大丰她们不后悔,但周长生的命一直都是她们的心结。即便前面有几年黎湘变得不近人情,这件事仍是她的软肋,她做不到理直气壮、问心无愧。可现在呢。说是理直气壮也不准确,那就像是一种真正“翻篇”的感觉,她决定了往前看,决定了清楚过去所有障碍,不留后患。当这个决定产生时,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朝这个方向执行,没有丝毫犹豫。黎湘端着续了热水的茶壶出来,放下后瞥了辛念一眼。她们是默契的,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所想。黎湘知道是自己的轻描淡写“吓”到了辛念,坐下后这样说道:“我不想去坐牢,这是真心话。既然我不想,那么我就得想办法脱身。过去这些年,我心里有愧,心里想着想赎罪,行动上却什么都没做,说实话是有点又当又立。靳寻能抓着我这么多年,多少也因为我这份愧疚心理。只要我放下了,他的心理战术就对我无用。”“辛念,我知道你还没有到这一步,你不能认同我的选择。没关系,我愿意接受你的谴责。或许再过一些年我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带着我对老周的亏欠过完余生。但他已经不在了,这辈子我还不了他的人情。我选择对你坦白,是希望你明白,现在的我已经选择过更好的人生,不再回头看。”黎湘的过于坦白,反倒令辛念无所适从。离开黎湘的公寓之后,辛念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以往不管黎湘如何表达想要脱身的想法,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模糊的情绪在,那也可以解释为是不愿被靳寻逼迫而激起的反弹。这一次从法国回来,黎湘变了。靳寻正逐渐走向劣势,从实质上挣脱控制指日可待。这也是第一次黎湘清晰正面的表达她自己的意愿,没有被迫,没有不甘,她已经从精神上彻底挣脱,并且迅速确立新的目标,要朝那个方向迈出第一步。这一步有多难,辛念很清楚。她到现在还站在起跑线内犹豫不决,看着黎湘冲出去的背影。黎湘说愿意接受她的谴责,辛念却说不出一个字。现在她反倒成了心理压力最大的那个,她很想质问黎湘晚上真能睡得着么,然而反观自己,她又没有自首的勇气。心里放不下,行动上又畏首畏尾,什么时候她这个行动派变成了这样?黎湘经历了十几年的“傀儡”生活,终于要走向自己的人生。那么她呢,她的目标,她未来人生的方向在哪里?……同一时间,同样因为身边人的变化而心生不确定的还有余钺。这天傍晚,余钺约了戚沨。原本两人是要在外面见面,但因为戚沨临时接了个案子,下午出了现场。余钺到市局实验室找人时,戚沨才做完清理。两人就在实验室的休息室里,戚沨煮了一大壶咖啡,俨然一副要上夜班的架势。随即戚沨将上次余钺给她的书和稿件拿出来,放在余钺面前。余钺观察着戚沨的表情,待她坐下便先一步开口:“看你的眼神就知道,我的猜测是对的。”戚沨这样说道:“其实当你开始怀疑的时候,就意味着它已经发生了。”余钺吸了口气:“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戚沨的说法非常严谨:“从法律层面来说,你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戚晚与当年的案件有关。”余钺:“的确,但你也知道破案直觉有多重要。没有直觉,就没有侦破方向。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最低限度也是一个知情者。”戚沨:“可她不记得了,这就难办了。要不要帮助她想起来呢,你很犹豫。她之所以会忘记,就说明当年的事刺激很深,痛苦到精神上无法负荷,这才出现解离症。”余钺:“我总觉得她应该想起什么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