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到底是怀疑,在怀疑被证实之前,这些问题都有打草惊蛇的可能,而且还会让戚晚反推出警方调查的进度——她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这一点毫无疑问。直到最后,江进这样问:“周长生这个人你认识吗,他是靳寻在林新的雇员和司机,负责照顾郗晨。”戚晚看向江进,平稳极了:“说不上认识,见过。我知道他会定期给郗晨送吃的喝的,房子也是他租的。郗晨那个临时住处我去过。”江进又话锋一转:“既然安闲和张大丰当时在交往,你和郗晨又是好朋友,张大丰在你面前有没有提过郗晨?”戚晚:“没有。我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过郗晨。我很少提在学校的事。我妈知道一些,还叫我不要多事,那是张大丰的工作,我不该管。”江进:“可你们是朋友,你就没想过为她做点什么?”戚晚又一次露出那种嘲笑的表情:“江警官,如果你是我,你能做什么呢?帮荞姐还债吗,我没有钱。为郗晨求情,让张大丰放过她,不要让她去□□吗,张大丰会听我的吗?我有什么资格跟他提要求,他凭什么理会我?我那时候只想尽量少和他接触,多说一句话我都觉得烦。”不得不说,戚晚是一个既“配合”又聪明的证人。她的每一次回答都很详细,也充分展示了个性,但答案却又都滴水不漏、油盐不进,让人抓不到端倪。等戚晚离开,江进便反复听着笔录内容,兀自沉思。程爽进来时,叫了他两次,他才醒神。江进示意程爽听其中两段,程爽听完便说:“这回答没什么问题啊。”江进却问:“就这两段回答来看,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解嫌疑人或当事人的性格,再通过性格和形势变化去推断他们的行为模式,这本就是犯罪心理的其中一环。程爽分析道:“有点愤世嫉俗,有点神经质,说话还挺尖锐犀利的。”江进摇头:“不,我指的不是这个,而是她对刘锋鸣、张大丰的态度。”程爽:“他们这种人,厌恶也很正常啊。”江进:“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是,她觉得这种人死了活该,死有余辜。”程爽:“换别人也会这样想。说实话,有时候我也觉得挺无奈的,明知道那个人就不是好东西,但只要这个人是受害者的身份,该管还得管。”江进:“觉得他们死有余辜这可以理解,但你听,她对身边最亲的人是怎么说的?”程爽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江进的指向。戚晚目睹刘锋鸣的死,转头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对余钺只字不提,还表现得非常自然顺畅。若不是湖底沉尸案被翻出来,余钺都不知道戚晚那天经历了什么,甚至还牵扯人命进去。刘锋鸣死了,戚晚觉得他活该,他曾经是家暴的受害者,最终变成了施暴者,还变本加厉草菅人命。她连一句评价都懒得说,还帮忙隐瞒。至于张大丰的死,她的态度同样轻描淡写,还反过来劝付出过感情的安闲看开点,为那种人不值得。对于隐瞒的解释,戚晚的回答是,她就是不想说,没有为什么。然而在她后面的话却一步步透露出她的真实想法,她是觉得他们该死,不值得讨论,也没必要为了他们的死去惊动任何人,死就死了,又怎么样呢?最主要的是,戚晚的冷静,不动声色,真是像极了干过多年刑侦的警察,连一个正常的局外人基本的惊讶、不安都没有。江进的直觉告诉他,如果戚晚不是真的无辜,就必然是张大丰与周长生的案子里牵扯最深的那个。作者有话说:下章继续黎湘线,红包继续~第195章 搜索女明星离开警局之后, 戚晚反思了一路,后悔的情绪逐渐叠加。她在想,自己刚才表现得还是不够好, 不够“自然”。冷静从容不是自然反应, 在这种情况下适当的手足无措和惊讶慌乱反而是自然的。一个与案件无关的无辜者被传唤接受询问,对案件的内情一定会有惊讶的表现,因为正常来说没有一个普通人会相信自己和刑事案扯上关系, 在惊讶过后会急于摆脱, 甚至会紧张, 会担心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再说江进的那两个问题,他问她为什么不选择报警, 又问她为什么没有和最亲近的人说。这问题看似是在质问, 可江进这个人却总给她一种“拐弯抹角”搞犯罪心理的感觉,就像是她笔下的某些心机深沉的人物。她记得母亲安闲还在世时,她们母女会时不时讨论人物。既然说到人物, 就一定会提到人性。安闲说, 听别人的问题不要只听问题本身, 要去琢磨这个问题背后的意思, 这个人真正想问什么。有的人提问,那是一种指东打西的手段。有的人提问,是连这个提问者本身都没有意识到,其实他想问的是另外一件事。很显然, 江进属于前者。于是戚晚就按照自己的思路分析,江进问为什么不报警, 是否是在试探她对警察和犯罪的看法?毕竟案件已经进展到这步, 林新本地什么样江进是知道的, 他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呢?而她后来的回答等于直接告诉他, 她对警察的不信任,对犯罪的轻描淡写不在乎。江进又问她为什么不和余钺说,其实他是想知道那藏在“我不想说”背后的真实动机。是因为余钺刑警的身份吗,还是因为要帮着一些人隐瞒一些事?为什么隐瞒呢?因为她觉得刘锋鸣死有余辜,没必要声张。或者是碍于某些人的警告不能说。当然真实的原因两者都有,戚晚心里很清楚。她想了想正常人的反应,有些人遇到一点事,就要在各个社交平台分享吐槽,有的人则选择跟亲朋说,描述自己遇到的奇葩事。不得不说,像是度假村那晚的经历,一字不提还佯装无事的反应的确耐人寻味。但很快,戚晚又安慰自己,就算她的表现不符合常理又如何,法律是要讲证据的。她有病,她还写了自述小说,这些东西关键时刻都可以帮到她,她没必要害怕。就这样,戚晚“自说自话”地想了很久,直到傍晚余钺下班后来找她,说白天在班上接到市局的电话,本想当时就过去找她,可是手里有个案子走不开,所以一下班就来了。戚晚摇头说不介意,她原本也不打算跟余钺说的。戚晚接过余钺在楼下超市买回来的菜和肉,一边消毒外包装一边问:“余钺,在你们看来,如果一个案子的当事人,在经历凶杀案之后,还选择没事人一样的正常生活,没有将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那这个人是不是很奇怪,动机也很值得推敲?”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讨论案件中当事人的表现,但这一次却不是因为戚晚要写作,要琢磨人物动线,而是因为她自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