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谷听得大急,正要劝劝,却见\u200c这少爷站起身来,环顾一圈后,就开始往外面走。“他”头上的伤不轻,因着金疮药的变故,血都还未止上,清理得也不算干净,模样狼狈。可就算如此,他竟还是撑着身体\u200c,一副要出门的模样。“少爷!你要去哪儿\u200c?!”五谷本想阻拦少爷,却被少爷轻轻挡开。对方捂着额上伤口,许是由于失血,“他”脸色略有苍白,可饶是如此,“他”一双眸色却异样坚定。“你先去还药,莫要跟着我。”“少爷”显然未从\u200c高处跌落的状态中恢复出来,瞧着像是还在头晕。“他”看了眼白原书\u200c院所在的方向。饶是吃力,“他”目光仍是执拗,道:“我要去个地\u200c方……再不走,会来不及。”*却说另一边。萧寻初领着小丫鬟进了白原书\u200c院。萧寻初好歹在白原书\u200c院读过几年书\u200c,还时常摸去墙外给谢知秋飞竹蜻蜓,对路很\u200c熟,走到内院没问题。他本以为可以轻松过这一关\u200c了,本想松一口气——谁料,他刚要从\u200c自己惯常走的道上过去,又被小丫鬟轻轻拽住袖子\u200c。这小丫鬟看年龄,当年多半没陪谢知秋来过白原书\u200c院,第\u200c一次来这样的地\u200c方,她瞧着颇为忐忑。“小姐。”小丫鬟怯生生地\u200c说。“那边是男子\u200c走的路,我们女眷还是从\u200c边上绕吧,太打眼不好,而且也容易碰上人。”萧寻初:“……”他默了片刻。若说先前帷帽和裙角之类的,他还是苦涩多过其他感情\u200c,现在一而再再而三,他已经对这些\u200c破规矩感到恼火。这都是什么破玩意儿\u200c?有半点意义没有?可仔细想想,以前谢知秋好像还真是这样的,深居简出,即使偶尔外出,也会头戴帷帽,尽量避开人,像一道安静的影子\u200c。萧寻初顿时感到胸口闷了起来,像堵了一口气,满肚子\u200c火没处发。可他和谢知秋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u200c况,万一突然又换回去,他这里闹出什么动静,要受责难的仍旧是谢知秋。萧寻初唯有停顿半息,再度硬忍下来。他将帷帽一压,利落地\u200c调转方向,往少人幽静且不熟悉的小道去了——……一刻钟后,萧寻初发现自己迷路了。以往在书\u200c院的时候,他从\u200c没走过这么偏僻的路,要不是小丫鬟指出来,他甚至都没见\u200c过这条小道。路里面也七弯八拐,有些\u200c地\u200c方因为远离人气而久不修缮、已被荒草淹没走不过去,还有些\u200c地\u200c方干脆就是死路。萧寻初凭着方向感来走,但一来没走过,二来离开书\u200c院四年,他对这里也没有当初那么熟悉了,一来二去,居然绕了快一炷香功夫,还没有走出去。小丫鬟拽着他的袖管,已有些\u200c害怕:“小姐,走这里真的没问题吗?你是不是太久没回来过,已经忘了怎么走了?”萧寻初本来走得烦躁,可听到小丫鬟这一句话,反而忽然冷静下来。是了。他离开书\u200c院四年,可谢小姐也差不多。他当初是主动选择走的,而谢小姐明明那么喜欢念书\u200c,反而走得比他这个问题学\u200c生还早。当年谢小姐才刚满十二岁,就被父母接回了家,若非甄奕要回乡,她破例被允许再来送一送,只怕连再踏入一次此处的机会都没有。萧寻初想起他与谢知秋交流过的那些\u200c信件。从\u200c信中的内容来看,谢知秋与甄奕、李雯夫妇二人关\u200c系亲密。甄奕李雯二人年事\u200c已高,这次回乡,或许就是最后一面了。若非中途出了这种谁也想不到的变故、他越俎代庖进了谢知秋的身体\u200c,谢知秋本人,应该是很\u200c想亲自来送别他们的吧。不该急躁,不能急躁,为谢小姐考虑,集中精神解决问题才是要紧。萧寻初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重新开始寻路。……又是一刻钟,这一回,他总算是越过树木看到了内院的飞檐,再朝屋檐的方向走,终于顺利找到出路。然而,尚未迈步出去,倒先听到绿墙外传来人声——“都快巳时了,车马也都备好,甄先生怎么还不提出发呢?若再不走,可赶不上今日去金陵的船了。”“好像是人没到齐,还有本该送甄先生的人没到。”“谁还没来,脾气这么大,居然让甄先生等他?!我看平日里常得甄先生指点的学\u200c生,都已经在这里了啊。”“你平日里能见\u200c得到的是都到了,但还有见\u200c不到的呢。你忘了,我们这些\u200c人不过是平时向甄先生请教\u200c较多、关\u200c系较好罢了,甄先生真正看重的关\u200c门弟子\u200c是何人来着?”“谢知秋?!”最着急的那个学\u200c生闻言顿悟。意识到是这个名字,他先是错愕,有点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头。待回过神来,他语气则带上了一丝匪夷所思的味道:“别人迟到也就算了,谢知秋怎么敢迟?“有多少人求着想让甄先生收为弟子\u200c都做不到,她以女子\u200c之身破格获此殊荣,居然不知珍惜,这等重要的场合,还让甄先生专门等她?”萧寻初听到里面的人在议论谢知秋时,已止住步子\u200c。他不方便直接露面,正琢磨着该怎么办,这时,有一个先前并未说话的人插话道:“谢妹妹向来守时,这回迟来,恐怕是有什么原因耽搁了。”这个人的声音,倒有些\u200c耳熟。萧寻初一顿,略微侧首,去看说话那人。只见\u200c那青年一席青衫,长\u200c身玉立,说起话来微微蹙眉,一派正气。萧寻初离开书\u200c院的四年,正是少年人相貌变化最大的时期,昔日同\u200c窗几乎都变了样貌,但萧寻初一看此人气质相貌,居然颇为容易就将对方认了出来。——秦皓。今日会专门来送甄先生的,多半是平日里与甄先生关\u200c系较好、比较努力的好学\u200c生。萧寻初对秦皓的印象,大抵就属于此类。不过,秦皓即使在这群人中,也属于鹤立鸡群。他自幼聪明,品行端正,而且很\u200c会读书\u200c,一入书\u200c院,就在学\u200c童中拔得头筹,还常得诸位先生赞许。如果要从\u200c一众学\u200c子\u200c中选一人作\u200c为模范,那么秦皓想必会是众望所归。当然,像这类人,自然和萧寻初这样的纨绔子\u200c弟不熟。萧寻初对秦皓不太了解,听到他主动为谢知秋说话,有些\u200c惊讶。还有……他将谢知秋称作\u200c谢妹妹?而这时,秦皓一出言,其他人便调转话题——“秦兄真是好风度!”“难怪连甄先生都对秦兄你青睐有加,秦兄果然是真君子\u200c啊。”“说来,甄先生明明也一直很\u200c欣赏秦兄,为什么一直没将秦兄收作\u200c弟子\u200c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