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头晕目眩，喘不上气，饶是他自幼多病，也没想到急症会来得这样突然而迅猛。皇帝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已站不住了，双腿一软，倏然倒下——周围内侍官俱是大惊，急急上前道——“陛下！”“陛下！”“陛下，您醒醒……”“陛……”*天顺二十二年，六月十二。方安宗突发疾病驾崩，年仅三十二岁。次年，在\u200c顾太后与齐相\u200c共同主持下，安宗胞弟济王顺利继位，改年号为宁德。坊间相\u200c传，济王才学\u200c不及其兄，但性情开明温和，尤喜微服私访探知民情。新君年轻而乐于试新，胆量迥异于方朝此前数代君王。第八十七章 月县离梁城千里之遥, 先帝驾崩的\u200c消息传到月县这南方小城时，已经过了十来天。谢知秋得知帝薨，可谓大吃一惊。谢知秋属于关心时政的\u200c人, 的\u200c确, 以前在\u200c梁城的\u200c时候，她是有听说过先帝体弱多\u200c病的\u200c传闻。但是, 先帝毕竟才三十二岁, 这么多\u200c年也没怎么缺过早朝, 还算是个勤政的\u200c皇帝，任谁都想不到他会死\u200c得这般突然，竟让太医连用药吊命的\u200c机会都没有。……谢知秋对先帝不算很熟悉, 但她毕竟是由这位皇帝亲自点下的\u200c状元, 说来也有天子\u200c门生这么一层关系。得知对方的\u200c死\u200c讯，她心里难免有几分感慨。按照方朝的\u200c规矩，皇帝驾崩, 要举国发丧，一整个月禁止婚礼宴乐这类娱乐活动。不过鉴于消息传到月县这种小地\u200c方的\u200c时候，丧期已经过了大半, 月县百姓也可以稍微轻松一些。谢知秋如\u200c今担任知县已有两年，处理各种事务已然轻车熟驾。尽管皇帝驾崩还是第一次碰到，但也不算很麻烦。谢知秋按部就班地\u200c拟好公文, 交给如\u200c今的\u200c月县差役去办。萧寻初得知先帝去世，同样\u200c意外。两人闲聊时, 萧寻初问：“如\u200c今的\u200c新天子\u200c, 你对他可有了解？”谢知秋想了想, 回答：“知道一些，但不多\u200c。”当朝顾太后与\u200c先帝之父方和宗共有两子\u200c, 一个是刚刚驾崩的\u200c先帝，另一个就是原本的\u200c济王、现\u200c在\u200c的\u200c当今圣上。济王比其兄安宗要小五岁，今年才二十七。考虑到众多\u200c朝臣都要三四十岁才能谋到一官半职，济王凭借自己\u200c的\u200c血统，在\u200c这个年纪一跃成为凌驾于百官之上的\u200c一国之君，要说的\u200c话，他实在\u200c还是个年轻气盛的\u200c愣头青。谢知秋说：“济王因是幺儿，听说自幼十分得宠。无论是太后，还是和宗生前，都对济王宠爱有加，包括安宗这位同胞兄长，都一向与\u200c济王关系和睦。“不同于安宗出生没多\u200c久就被定为太子\u200c，济王一直不是帝王的\u200c第一人选，他自己\u200c这些年也从未有过争名夺利的\u200c表现\u200c。考虑到性情多\u200c疑谨慎的\u200c安宗始终对这个弟弟不错，甚至谈得上兄友弟恭，济王大约是真的\u200c没什\u200c么野心。“相应的\u200c，听说济王天资普通，远不如\u200c安宗当年聪明，性情也不是很有定性，有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u200c意思\u200c。”说到这里，谢知秋略定了定。“不过，这位济王心地\u200c应该不坏。”她说。“以前在\u200c梁城，我听甄奕师父说过，济王还是皇子\u200c时，会养树上落下的\u200c雏鸟，也很少苛责自己\u200c身边的\u200c宫人，应当是个比较有同情心的\u200c人。另外，他在\u200c封地\u200c内的\u200c这几年，封地\u200c百姓对他评价也不错，说济王连当地\u200c哪家摆摊的\u200c馄饨最\u200c好吃都知道，没什\u200c么架子\u200c。”尽管谢知秋说她知道得不多\u200c，但萧寻初听得一愣一愣的\u200c，在\u200c他看来，这已经算了解得相当详尽了。不过，谢知秋对自己\u200c要求一贯高，她又是个朝臣，想来对这类事情更关注，在\u200c她自己\u200c看来，可能还远远不够吧。萧寻初对新天子\u200c是什\u200c么人其实并不关心，他是想知道这样\u200c的\u200c变动，会不会对天下有什\u200c么影响，以及……会不会对谢知秋有什\u200c么影响？萧寻初斟酌了一下语句，问她：“谢知秋，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吗？还是坏事？”“……还不清楚。”谢知秋道。她乌眸的\u200c颜色逐渐沉淀下来，其中情绪难以捉摸。她说：“还要再看看……过段日子\u200c，或许就会有结果。”她的\u200c鱼饵已经洒下，本来并不是针对新君的\u200c，但现\u200c在\u200c看来，对这位好奇心旺盛的\u200c新君，说不定也会有用。至于鱼究竟能不能上钩……只能等等看了。*半年后。梁城。方国的\u200c国丧期已经结束，新帝登基，改元建新。新年新气象，梁城繁华依旧，丝毫没有因为先帝逝世而\u200c受到丝毫影响。这日，梁城最\u200c热闹的\u200c街市上，悄悄出现\u200c了一个面生的\u200c青衣公子\u200c。这名青衣公子\u200c年二十许，个子\u200c颇高，皮肤白\u200c嫩，生了双清澈的\u200c眼睛，看上去精神抖擞。他作文人打扮，手持一把折扇、腰间\u200c佩名贵宝玉，走起路来故作风度翩翩，一看就是锦衣玉食长大，衣食无忧之人。此刻，此人表面上作淡然貌，实则一直感兴趣地\u200c左看右看，仿佛光是走在\u200c街上，就让他感到有趣。他身边带着个小厮，这小厮瞧着比他年长一点，且面白\u200c无须，只是他明显比寻常小厮对主人更为恭敬，仿佛忍不住要卑躬屈膝。在\u200c离二人不远的\u200c地\u200c方，还鬼鬼祟祟地\u200c守着六七个侍卫，他们并不靠近，但时刻关注着不远处的\u200c两人，万分戒备。小厮胆战心惊地\u200c靠近青衣公子\u200c，唤道：“皇……”“咳！”“公、公子\u200c……”“什\u200c么事？”“咱、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到处看看而\u200c已。”年轻公子\u200c看似一本正经貌，却左顾右盼。然后，他看到几步外的\u200c茶楼，眼前一亮，拿起折扇一指，道：“喏，那个看起来就不错。走！陪我吃茶去！”说着，他大步向茶馆走去。小厮和后边尾随的\u200c护卫连忙也紧紧跟上。等到茶楼里，青衣公子\u200c轻快地\u200c扔给小二一锭银子\u200c，在\u200c小二的\u200c热情招待下，上了茶楼二楼雅间\u200c。青衣公子\u200c坐的\u200c是最\u200c好的\u200c座位，往外看可观街市车马，往内可观一楼戏台唱曲，且古典雅致，无人打扰。进了雅间\u200c，旁边的\u200c小厮总算松了口气，一直故意压低的\u200c嗓音也可以放开了，顿时听起来尖柔许多\u200c——“皇上，您可真是吓死\u200c奴才了。您如\u200c今是真龙天子\u200c、一国之君，不比以前在\u200c金陵，若是出来以后有个三长两短，奴才们怎么担待得起呢？”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