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秋本人的很多建议其实都遭到朝臣的反对,尤其是\u200c她认为减税反而能增加财政之类的想法,简直违反常识。但架不住谢知秋掏出\u200c汉史引经据典,说\u200c就算无法增加财政收入,这也是\u200c为民考虑的仁政。而且赵泽胆子大,早年没读书,所以\u200c脑袋空空不懂什么常识,经历了齐宣正的事以\u200c后,他还就信谢知秋。于\u200c是\u200c这两个人一个敢说\u200c,一个敢信,一拍即合,真的瞎搞起来。梁城就在天子脚下,理\u200c所当然先被抓来试点\u200c。谢知秋的一部分提议实际实施起来很慢,尚未推进完全,但仅仅是\u200c减税和建设少量水利,已经对民间有极大改善。到了秋收季节,梁城外金麦似海,城内空前繁荣,人人开始赞颂赵泽是\u200c千年难遇的仁君,原先不认可的官员只得闭了嘴,对谢知秋的风评亦随之一变。谢知秋顶着“萧寻初”这个身份,再加上一堆惊世骇俗的想法和当初对赵泽的投其所好,原先难免有人旧事重提,对她非议众多,劝皇上不可听信谄臣之言,还谴责她过往就不务正业,绝非实干之士。然而当成果浮现,风向亦随之变化\u200c。谢知秋与\u200c赵泽很快被誉为君圣臣贤的代表。“萧寻初”这个名字,又开始成为真知灼见与\u200c神机妙算的代名词,甚至开始与\u200c多年前的神机宰相谢定安相提并论。第一百三十三章 茶坊外车水马龙, 青年\u200c坐在靠街的\u200c位置小歇片刻,望着眼前街景,已是难掩慨叹。方国素来富裕, 但问\u200c题亦多, 往往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部\u200c分人富贵滔天, 另一部\u200c分人生计艰难, 不过残喘偷生。而如今, 梁城连走街串巷的\u200c贩夫小民都神采奕奕、巾衣皆新,这般风貌,放在过去, 简直是难以想象的\u200c。这一切, 都是多亏了萧师弟啊!当初他们\u200c师兄弟四\u200c人一同待在山上,萧师弟一天到晚除了墨家术,眼里看不见其他东西, 换作是那时,真想象不到他还有这样的\u200c潜在才能。青年\u200c在街边坐了一会儿,忽然, 他又注意到一点别\u200c的\u200c变化,问\u200c道:“说起来,街上往来的\u200c女子, 是不是比以前多了不少?”“是啊!现在偶尔还会有单身女子一个人上茶坊来喝茶吃东西呢!”“哦?”青年\u200c听得有些惊讶,感兴趣地道:“这也是萧大人推行的\u200c政策吗?”小二在一旁抹着桌子, 随口道:“这倒不是, 不过要\u200c说的\u200c话, 和萧大人也不是完全没关系。”说着,小二往街对面一指, 道:“喏,客官你瞧见那家布行没有?那是谢家的\u200c布行,就是萧大人他老婆娘家的\u200c产业。”“萧大人的\u200c……夫人?”“对啊。”小二没觉察到青年\u200c话语中的\u200c迟疑,自顾自继续道:“谢家的\u200c布实在太便宜,质量又没比别\u200c家差,短短两年\u200c多,就把梁城其他布行都干倒,现在全梁城差不多就剩他们\u200c一家了。“谢家布行赚钱,给工坊里的\u200c绣娘开的\u200c月钱很\u200c高。“那里头很\u200c多都是年\u200c轻姑娘,而且谢家嘛,书香门第,仁义、厚道!还在绣坊里收留了不少无家可\u200c归的\u200c寡妇和未婚女子。“这些绣娘都是以绣坊为\u200c家的\u200c,举目无亲,没有亲友帮着张罗,可\u200c不得事事都自己干。她们\u200c本来抛头露面的\u200c时候就多,手上又有了钱,可\u200c不是底气就足了?这些人不时就会出来买点东西什\u200c么的\u200c,街上女人这不看着就多了?“绣坊那都是女人,好些十几岁的\u200c整天粘在一起走来走去,连上茅房都要\u200c一块儿。里面有几个一天到晚去外面闲逛的\u200c,还说这好玩那好玩,其他姑娘听了,不是心里也活络?“不瞒客官你说,小的\u200c家里有个妹妹也在谢家的\u200c绣坊干活,那工钱,可\u200c比小的\u200c高多了,听说谢家的\u200c纺车很\u200c厉害,活还轻。“小的\u200c那妹妹以前性子唯唯诺诺,很\u200c内向\u200c,本来要\u200c卖给别\u200c家当丫鬟,结果她的\u200c针线让谢家绣坊瞧上,就送去绣坊。“现在她手上有钱,横起来了,没事儿还跟我\u200c斗嘴!因为\u200c她工钱高,都快过十八了,爹娘还舍不得给她议亲,说嫁出去了白白便宜别\u200c家,不合算。“现在咱们\u200c这儿但凡有女儿的\u200c,都是打破头要\u200c送进谢家的\u200c工坊里去,比皇上选秀还激烈呢。”这小二本来是说自家妹妹,谁知道茶坊里的\u200c客人听见了,纷纷表示共鸣。有说自己老婆也在绣坊,这两年\u200c家务不干,越来越凶的\u200c。有说自家小闺女看着绣坊好多年\u200c轻姑娘上街游玩,非常羡慕,也闹着要\u200c出门的\u200c。还有说绣坊门槛越来越高了,想送自家女眷去多赚点钱,可\u200c压根进不去云云。青年\u200c听得兴致盎然,但他关注的\u200c角度却与常人不同,问\u200c:“这么厉害?谢家的\u200c纺车特别\u200c,那是什\u200c么样的\u200c纺车?特别\u200c在何处?”“这……”小二支支吾吾地比划了一番,最后放弃道:“咱们\u200c平时又不纺织,就算见过也不懂啊!不过听说,那纺车是谢家二小姐自己改造的\u200c,纺东西非常快。”“竟是谢家二小姐自己做的\u200c?”“是啊。”小二怕他不信,回头往皇宫方向\u200c一指,道:“谢家姐妹可\u200c能都有点这方面兴趣,喏,您瞧,谢家大小姐也做了一个,现在就在那儿飞着!”青年\u200c闻言,将头探出茶坊,往天上看去——接着,他便是一愣。天灯形状、绘有白鹤的\u200c天船正高高漂浮在天上,宛如天上神物,展望玉京。他先前太过关注梁城市井的\u200c变化,没往天上看,竟然未注意到还有这等奇器!“这……梁城还有这样厉害的\u200c匠人姐妹?”青年\u200c惊得合不拢嘴。他道:“听你刚才之言,做那天船之人,竟是萧大人的\u200c妻子?”小二就喜欢看外地人第一次瞧见天鹤船的\u200c傻样,笑道:“是啊。自从萧大人将那天鹤船献给皇上以后,这可\u200c是我\u200c们\u200c梁城一景了。皇上亦喜欢得紧,只\u200c要\u200c天气好,总能见它在空中飞着。”青年\u200c良久失神。凭他的\u200c经验和眼光,当然看得出那天鹤船运用\u200c了不少格物之理,与他们\u200c钻研多年\u200c的\u200c墨家技术一脉相\u200c承,而且能做得那般精致巧妙,那匠人必定水平高超。若说是出自师弟的\u200c手,他必定欣慰,但不会惊讶,因为\u200c看上去就像萧师弟的\u200c手笔。可\u200c竟说其制作者是师弟的\u200c夫人……?青年\u200c心中生出微妙的\u200c怪异感来。这几年\u200c,他虽离开梁城,但与萧师弟并没有完全断开联系,一年\u200c两三封信还是有的\u200c。由于这五年\u200c里,萧师弟给他写信的\u200c内容和态度都和以往没什\u200c么变化,再加上他家乡闭塞,他难免有点孤陋寡闻,一开始,他甚至不知道萧师弟早已去考了科举,还做了官。师弟在信中含糊其辞地说他去了南方时,他还以为\u200c萧师弟是出门游历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