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母是何等重要的位置，朕也不是轻易就能许诺的！你觉得自己是退而求其次，可\u200c朕也在为你委曲求全！”“你仔细想想，你虽出生于名门谢家，是神机清相谢定安的后\u200c裔，但你父亲不过一介文\u200c玩商人，你亦过了婚龄。”“更别说你还曾嫁过一次人，就算朕信你是假婚事，但旁人又怎么想呢？而这些，朕都可\u200c以不在乎！”“让你入后\u200c宫，还要让你为后\u200c，不过只\u200c比让你入朝为官容易一点、多一点先例参考，而且这样做，所\u200c有的压力都会压在朕的身上！”赵泽将他觉得难受的想法一口气\u200c说了出来，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谢知秋，又不由觉得心疼。赵泽紧了紧拳头，语气\u200c缓和了一点，说：“谢知秋……朕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过这样的话，亦从来不曾对一个女人费这样的心思。你为何，连这么一小步都不肯为朕退，一点都不愿为朕考虑呢？”谢知秋垂着眼睑，内心一片冰凉。这段日子，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发现皇上对她的好感。但她还是怀抱希望，希望事态不要往这个方向发展，希望她对赵泽的客气\u200c与疏远，以及娶她进后\u200c宫会面\u200c临的客观困难，足以打消赵泽的念头。然而，终究还是迎来了坏局面\u200c。其实赵泽会有这种\u200c想法，并不难理\u200c解。他说的都是实情，若真从选秀来说，凭谢知秋的出身，根本\u200c没有可\u200c能嫁给皇帝，即便是当宫女，年龄都大了一点。或许从赵泽的角度来看，这简直是天大的开恩，可\u200c是这并不是谢知秋想要的东西。做官与入宫，完全是两回事。前者认可\u200c的是她的能力与才华。在世人眼中，这是女子不可\u200c能取得之物。而后\u200c者，或许同样可\u200c以获得极大的权力，甚至比前者更大，但论其本\u200c质，这仍旧是男性的权力，只\u200c不过是妻子可\u200c以从他手上分得一部分，用以狐假虎威。若是谢知秋想要这样的东西，她大可\u200c以在自己才女名声最显的十\u200c五六岁就守株待兔，从愿意与谢家结亲的人里选一个门第\u200c最高的嫁过去。最简单的，她可\u200c以直接嫁给秦皓，秦皓当时已经\u200c考中解元，凭他的背景人脉，如何会瞅前程？但谢知秋没有选这条路。她选了最险、最没有可\u200c能的道路，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她绝不愿兜兜转转，再回到旧路上去。“皇上所\u200c言甚是，臣配不上皇上。”谢知秋重新俯身，叩首于地，慢慢说道。“皇上如此厚爱，臣感激不尽，亦深知皇上苦心。但臣之所\u200c以不答应皇上，并非不满皇上的付出，而是臣不能为之！”“不能？”赵泽愣了一下，他倒没想到谢知秋会这么说。不过谢知秋说她是客观意义上不能答应，远比谢知秋宁愿冒着惹怒龙颜的风险、也不愿嫁给他这个皇帝好接受许多。赵泽问：“为何不能？”谢知秋道：“臣的事情风风雨雨，已经\u200c在外流传多日，就连臣远在千里之外的师父也有所\u200c听闻。臣的事情传到师父耳中后\u200c，师父惊得当即写\u200c了一封疾书，用最快的速度托人带到臣这里——“信中，师父反复叮嘱，说臣能有此机缘，身为女儿身却\u200c得以有机会辅佐皇上，是天大的福分。但臣万万不可\u200c恃宠生娇，生出不该有的非分念头。“臣与皇上年龄相近，臣以女子之身辅佐皇上，本\u200c就是一桩易惹非议之事，理\u200c应比寻常男子更守君臣之礼，万不可\u200c以色侍君，走捷径之路。如此，才能向后\u200c世证明，皇上无论是以前还是今后\u200c，力排众议任用臣都没错，确为千古难得的明君！“群臣反对臣入仕，本\u200c就是因为男女有别，若是皇上让臣入后\u200c宫，又在后\u200c宫中听臣谏言，必会有人说皇上是被美色所\u200c蛊惑、让后\u200c宫干政的庸帝，于皇上的名声不利！“师父在信中言明，他人远在金陵，却\u200c也能感受到皇上登基以来，整个方国日新月异的变化。师父认为，皇上慧眼识珠、用人不拘一格，这等通透，古今难得，皇上虽尚且年轻，但将来潜力难以估量，未来极有可\u200c能成为与汉文\u200c帝刘恒、唐太宗李世民齐名的明君！“如此，臣能辅佐圣上，已是三生有幸，臣必须约束自己，决不能让皇上因为臣这个女子功亏一篑、留下污名！“是以，臣感激皇上为臣考虑的一切，但师命难违，恕难从命。还请皇上谅解。”赵泽闻言一愣，迟疑道：“你的师父，我没记错的话，是甄奕吗？”“是。”谢知秋一边回答，一边从袖中取出书信一封，递给皇上，道：“师父千叮万嘱之言，臣万不敢忘，因此特意将此信不离身带在身上。若是皇上不信，可\u200c以过目。”甄奕师父在离开梁城前，曾给她留下一封盖了他私人印章的空白信。谢知秋知道如何模仿甄奕的笔迹，他便让她自己斟酌内容，如果遇见能对她有帮助的人，便可\u200c随意使用此信。师父的恩情，谢知秋多年来感激不尽。这封白信，她本\u200c不想轻易使用，但如今已经\u200c到了她能否继续为官的关键时刻，她必须赌上自己身上的所\u200c有筹码。既然事先已经\u200c觉察到了赵泽对她有异样的想法，谢知秋自不会全无准备，正好也可\u200c以拿这个来当幌子。方国重尊师重道之礼，若有师父的耳提面\u200c命为借口，肯定比她直接拒绝赵泽，给赵泽的刺激小得多。而且甄奕在方国是真正的名士，为人谦和友善，为官期间从不与人结仇，人至高位却\u200c又急流勇退，显得不慕名利、德高望重，无论朝内朝外评价都很高。在方国，其声望甚至不亚于鼎盛时期的齐慕先。若是借师父之口劝说赵泽，想必比谢知秋本\u200c人的意愿更有效。赵泽缓缓接过书信，一目十\u200c行\u200c地扫过。信的结尾有甄奕的印章，字迹也似乎确实是甄奕的字，他看了开头，似乎内容与谢知秋所\u200c言大差不差。谢知秋深吸一口气\u200c，再度清朗开口道：“皇上，您早有发妻，皇后\u200c娘娘端庄贤淑、门第\u200c高贵，与臣不同。若皇上打算娶臣为妻，那势必要废后\u200c，臣敢问皇上，皇后\u200c娘娘这些年对皇上忠心耿耿，可\u200c有过错？“皇后\u200c乃太后\u200c娘娘当年亲自为皇上选的结发之人，其中考量，皇上想必比臣更清楚。“权势之衡，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若轻易废后\u200c，只\u200c怕风波未必比让臣为官小！更何况，皇上废弃由太后\u200c娘娘亲自挑选的皇后\u200c，只\u200c怕亦有违孝义，于理\u200c不合，非但会寒太后\u200c娘娘的心，恐也会给百官议论皇上的话柄。“臣身为皇上的臣子，长久以来受皇上恩泽，臣自感激涕零，如何能让皇上因臣，平白背上如此恶名？！”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