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u200c他转念又想到,谢知秋的母亲就姓温。要是太近的亲戚,谢知秋多半会\u200c觉察,不过\u200c只要有血缘,哪怕远一些,长得像的概率也会\u200c比陌生人大很多。这\u200c女孩,说不定\u200c与\u200c她母亲那边有些亲缘。赵泽被她笑得有点迷糊,声音不自觉地温和了一点,对她道:“朕……”恰在此时,太监有福步履匆匆地走来,在门外对董寿说了几句。董寿犹豫了一瞬,像是观察了一下赵泽的神情,但\u200c还是进了屋来。“皇上。”“什么事\u200c?”赵泽心不在焉地回问。董寿低头\u200c道:“谢大人在宫外,说想求见皇上。”赵泽手一抖。他猛然后退一步,离那宫女远了一些,挥手道:“退下 ,你们\u200c都退下。”言罢,又对董寿正色道:“快请她进来!”第一百八十四章 谢知秋已经许久没有孤身一人进过垂拱殿了。自从她与赵泽的关系变得尴尬以后, 谢知秋为了避嫌,便\u200c很少主动提出来见赵泽,今日重进垂拱殿, 竟恍惚隔世。赵泽早已候在殿中等\u200c她。赵泽头戴平角幞头, 身着簇新\u200c的朱色大袖襕袍衫,这算是私服, 但在私服中又\u200c略显隆重, 他以此服接待谢知秋, 既有作为朋友、比常人更胜一分的和\u200c睦亲密,又\u200c有别样的郑重,显得格外礼遇。谢知秋似能感\u200c到赵泽对她的特殊礼待。谢知秋如常上前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与往常一样, 谢知秋话音未尽,赵泽已将她扶了起来。“都说知秋你不必如此多礼了。”赵泽叹气道。“你对朕,何必如此生分?”谢知秋:“……多谢皇上。”赵泽看着对他低头的谢知秋, 不知为何竟开始紧张起来。他左右看看,开始没话找话:“眼\u200c下正是赣州蜜桔成熟的季节,宫中正得了不少南丰上贡的新\u200c鲜橘子, 朕已经尝过,很甜。“朕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橘子,下棋的时候一不小\u200c心就会剥上三个, 等\u200c下朕让人拿一盆过来给你,你若喜欢, 就带些回\u200c去吃吧?”谢知秋神情没什么变化, 只\u200c不卑不亢地道:“多谢皇上美\u200c意\u200c, 只\u200c是臣近日有些上火,即便\u200c得了皇上赐的橘子, 恐怕也无福消受,还望皇上见谅。与其赐给微臣,不如赏给其他有功之臣吧。”赵泽不软不硬碰了个钉子,颇为悻悻。谢知秋待他,比以前疏离客气多了,可偏偏又\u200c是她,让赵泽听\u200c了什么话都气不起来。谢知秋定了定神,道:“皇上,微臣今日,是有要事而来。”言罢,谢知秋跪下,将她入宫就抱着的一个窄长\u200c的匣子放在地上。然\u200c而赵泽光听\u200c她这一句话,就默不作声,眼\u200c神游移开来,看似有些不安。而这一点细微的神态变化,也尽数落入谢知秋眼\u200c中。谢知秋声色未动。在朝堂上总有史守成阻挠,她今日来见赵泽,就是专程来向赵泽解释清楚局势利弊,看两个人私下谈,有没有可能让赵泽弄清楚局面,说动他同意\u200c改革。谢知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总要试试。谢知秋将匣子打开,先从上面取出一张地图,当着赵泽的面打开——“皇上,这一块是辛国的土地,而这一块,则是方国的江山……”……谢知秋熟知天文地理、古今历史,说起话来颇有条理。她对赵泽所\u200c言,主要囊括三个方面。其一,辛国资源匮乏,游牧民族虽也有畜牧业,但仅通过自身劳作和\u200c通商无法获取足够的生活必需品,更没有办法满足贵族的奢侈生活所\u200c需。在这种情况下,抢夺和\u200c侵略,对他们来说性价比很高的方式。所\u200c以,北方游牧民族几乎不可能放弃向南方掠夺的野心,不可能放弃南方大量肥沃的土地、有耕作能力的农耕民族百姓,以及稳定的君主制社会孕育发展出的种种有趣的奢侈品。这是为何辛国与方国之间历史冲突如此之多,为何日后必有一战。其二,辛国已经占据了北地十二州。北地十二州原本是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之间的缓冲地带,此处地势险要、河川交错,复杂的地形条件能够保护农耕民族不受游牧民族的侵害,非但是一道天然\u200c屏障,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而且汉人的祖先还在这一带修筑了长\u200c城,用以抵御北方民族的入侵,进一步提高了汉族王朝的防御能力。辛国占据此地后,一旦辛兵南下,就将是一路畅通无阻的大片平原,方国简直处于\u200c完全没有任何防护的状态,局势异常危险。这是方国为什么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居安思危。其三,便\u200c是在朝堂上已经说过的,方朝目前实施的更戍法有很大弊端。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将军与士兵毫无配合。更不要提现在军队方面存在严重的贪污腐败,谎报士兵人数的行为十分普遍,真实可用的士兵远少于\u200c实际可用的士兵。这是为什么方国现在不能马上与辛国正面冲突,而需要先壮大自身。一桩桩,一件件,摆事实,讲道理。谢知秋自以为已经说明得十分清晰了然\u200c,赵泽就算真是个傻子也该听\u200c懂了。赵泽在她说的过程中,也没有打断她,只\u200c是静静地听\u200c着,并不时点头。谢知秋讲得有些口干舌燥,但却没有到此为止。长\u200c匣中用于\u200c解说的物件和\u200c证据一件件拿出来,直到最\u200c后一份文书取出,长\u200c匣中露出一杆修长\u200c的金属火器——毫无疑问,正是突火.枪。谢知秋双手将枪取出,呈现在赵泽面前。她说:“皇上,您应该还记得这件东西。”赵泽看到那乌黑的枪管,微微出神。他将突火.枪接过,笑了一下,道:“当然\u200c记得,那日,你就是单枪匹马拿着这东西,拉着朕冲进皇宫,将朕重新\u200c送回\u200c自己的身体里。”谢知秋颔首。明明只\u200c是数月前的事,如今想来,却恍惚隔世。“皇上,”谢知秋道。“微臣以为,这杆枪能救皇上一命,便\u200c可救方国,可救天下人。”“要破方国困局之关键,正在于\u200c此物。”“微臣恳请皇上准许,暂且不要出兵,而以军事改革、提升军备为先。同时允许臣在完成工技义学之后,以国子监之名培养一批专业工匠,待他们学成之后,便\u200c专门负责生产军火,用以提升军备。”“微臣向皇上保证,三年之后,我国便\u200c可不惧辛国之威胁,便\u200c有机会夺回\u200c十二州。”垂拱殿中静悄悄的。赵泽想和\u200c谢知秋单独相处,打从一开始便\u200c屏退众人,殿中似乎只\u200c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赵泽道:“谢知秋,朕知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提升军备所\u200c需的费用过于\u200c高昂,客观条件上很难允许。”谢知秋说:“皇上,直到去年臣都还是参知政事,臣清楚经历去年诸多改革后,今年国库应当已经扭亏为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