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u200c秋静了片刻。她的目光定在手中的金属枪.管上。她很清楚萧寻初，还有他的师父、师兄弟曾在这件武器上费了多\u200c少心\u200c血。萧寻初曾经说过，他的师父耗费毕生心\u200c血钻研此物，是为了让方国军队不再畏惧辛国骑兵，为了让方国不必再向辛国缴纳高额的岁贡，为了让边域的将\u200c士不必用血肉之躯抵御辛国士兵的刀枪冷箭，可以平安回家。为此，他们一直在谋求出世之机，却没有成功。现在，谢知\u200c秋可以履行她之前的诺言，让皇上采用突火.枪。只是，这样采用的方法，算是完成萧寻初他师父曾经的夙愿吗？“皇上。”谢知\u200c秋开口。“突火.枪这件东西已经被制作出来\u200c了，这说明技术上的问题已足以攻克，既然我们的工匠能做出此物，不能保证其他地方的工匠不会做出同样的东西。”“纵然今日可以通过颁布禁令短暂阻止，可迟早它会从\u200c别\u200c的地方再冒出来\u200c。”“最\u200c糟的情况，它会为本来\u200c就强过我们的敌人\u200c所用。”“削弱军队、抑制将\u200c领，或许现在对皇宫来\u200c说更安全，可是同样会增加外部的隐患。”“若是无法抵御外敌，无法保证最\u200c基本的生活，内部终究会民怨滔天，会滋生对当权者的仇恨。”“这种事\u200c情，上千年里曾无数次重复轮回。到那种地步，整个国家危在旦夕，皇上纵然贵为九五之尊，难道还能置身事\u200c外吗？”赵泽默了半晌。他说：“你说得或许没错，但至少以目前的情况看，在接下来\u200c的几十\u200c年、上百年里，这种事\u200c都不至于发生，不是吗？“既然朕现在就有很大的机会安度晚年，又何必主\u200c动去加快这个进程，承担本不属于我的风险。“在上千年里，失传的技术也数不胜数。若是我们不动，其他人\u200c也不会动，甚至根本不知\u200c道曾有这种东西出现过。“维持现状的话，我国的士兵继续使用刀枪冷器，辛国用的也是刀枪冷器，只需要增加人\u200c口，多\u200c征兵力，就能拖住辛国的军队，即使难赢，也总不至于亡国。边境是危险一点，但至少梁城可以繁华如故。“至于后\u200c世……后\u200c世那么遥远的事\u200c，就让子孙后\u200c代去烦恼吧。“只要保持现状，朕也算无功无过。天下大致无事\u200c，都城平安繁荣，而朕也能像以前那样作为皇帝舒适平稳地度过几十\u200c年短暂的人\u200c生，这就足够了，不是吗？”*另一边，将\u200c军府。“寻初，之前我问你的事\u200c，你想得怎么样了？”庭院前，萧寻光走进萧寻初的院落，在拱门\u200c边对他道。谢知\u200c秋搬出将\u200c军府后\u200c，萧寻初的院子里便没了紧要秘密，原先严格的守卫早已取消，萧寻光自可以自由出入。不过萧寻初的院子依旧是他的工作室，萧寻光刚一进去，就见里面堆满了各式墨家奇器，由大到小\u200c形状不一，锐器和看着骇人\u200c的诡异物件亦不少，若是有人\u200c误入此地，只怕要以为这是什么妖魔鬼怪住的地方。萧寻初本人\u200c就在一个器械后\u200c面，他不知\u200c在干什么，只听那器械咔嚓咔嚓作响，看着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用处。凭萧寻光对弟弟最\u200c近状况的了解，猜这大概是他匿名从\u200c哪个权贵手上接的单子。器械挡住了萧寻初的脸，从\u200c外边看，只能看到他长发披散，颇为随性\u200c。若是平常，萧寻初动起手来\u200c就很难叫得动，不过他现在在做的是旁人\u200c委托之物，兼之又快做完了，萧寻初似也有些心\u200c不在焉，萧寻光一进来\u200c，他就有了反应。听到兄长的话，萧寻初思量片刻，道：“容我再考虑一下。”萧寻光一叹：“寻初，你这是将\u200c我当作你的后\u200c路啊。”萧寻初笑了下，抬手旋上了一个小\u200c机关，没有否认。萧寻光又问：“你迟迟下不了决定，可是因为那位谢家小\u200c姐？”萧寻初不置可否。萧寻光双手环胸，靠到墙上，有些无奈。他说：“男儿志在四方，谢小\u200c姐的确是个奇才，不过你也不是她身上的物件，没必要时时刻刻都和她黏在一起。“你也有你自己的志向，若是与男女之情相冲突，有所取舍也再所难免。“我看谢小\u200c姐通情达理，并非耽于情爱之人\u200c，她若真心\u200c将\u200c你当作伴侣，也会尊重你的决定。“谢小\u200c姐多\u200c半会留在梁城，她好不容易以女子之身踏上仕途，放弃确实可惜。“可你不同，你纵然像你叶师兄那样走谢小\u200c姐的路子入仕，顶多\u200c也就混个小\u200c官，还要受朝廷制约，束手束脚，虽说有了正当职位和俸禄，但反而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研究你想研究的东西。“你看这些权贵找你做的东西，你就知\u200c道他们核桃大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留在梁城做这些糊弄权贵的玩物，混个还不错的荣华富贵，当真就是你的志向吗？”萧寻初闻言，又笑了笑。“哥，你说得或许没错。”他道。他其实心\u200c里已经有了决定。只是一旦有了对某个人\u200c的眷恋，难免会有所牵挂。他迟早要跟谢知\u200c秋正面说明这个问题，但想到离别\u200c，又不禁有所感\u200c伤。萧寻初考量片刻，说：“哥，你放心\u200c，我分得清轻重，不该迟疑的时候不会优柔寡断。“不过你也清楚，正如谢知\u200c秋所言，即使以朝廷之力，也要至少三年才能有与辛国对抗之力，而义军力量更为微薄，现在又何尝不需要休养生息？“至少在当下，还不到我必须要做抉择的时候，我尚可可以一边帮助义军，一边留在梁城，也算鱼与熊掌兼得吧。“谢知\u200c秋那里，我会和她商量。”萧寻光闻言，便不再催促。萧寻初的这一句话，已经几乎是承诺。诚如弟弟自己所说，现在并不是一定要把他捆到西北去的时候。他得到弟弟承诺之言，已经足矣。萧寻光自己孑然一身，自然想去哪里随时就走，但萧寻初已经有了心\u200c上人\u200c，小\u200c两口想要多\u200c在一起一些时日，也是人\u200c之常情。谢知\u200c秋不像普通女子那样，会愿意夫唱妇随，她有自己的事\u200c业要做，一旦一直同行的两个人\u200c有了对未来\u200c抉择的重大分歧，往往意味着分别\u200c。至于能不能重逢，多\u200c少有点看命。尤其是涉及战事\u200c，一不小\u200c心\u200c就会生死相隔。萧寻光思及此处，不由郑重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这时，他注意到不远处搁了一盏灯笼，手艺十\u200c分精巧，竹条镂空制成兔子望月的形状，一旁还有秋叶之景，似乎隐隐寓意谢知\u200c秋的名字，不像是外面卖的，倒像是自家弟弟的手笔。萧寻光出声问道：“那是要给谢小\u200c姐的？”马上就到中秋了，届时也会有灯会。虽说中秋的气氛不像上元节，但年轻男女碰面互相赠个灯也是常事\u200c，这两个人\u200c感\u200c情又正是浓稠的时候，多\u200c半会相约见面。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