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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他是再没有别的话要说,她也便转身出来了。秦颂没拦她。祁欢带着卫风二人自楼上下来,走到楼下大堂,忍不住驻足回头看了眼楼上……那房门开着,秦颂却依旧没出来。这里离着侯府已经没剩几步路。祁欢自茶楼出来时,天色已经半黑不黑,有不少铺子都开始张罗着在门口点灯。她也没再回头,径直拐进前面的巷子回家了。二楼半开着的窗口前,秦颂一直负手而立,目送她的背影渐渐隐藏于光影迷离处。天色灰暗,他想尽量的再多看她两眼。已经许久未见,难得有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找了她一次……他觉得自己现在这种明明卑微却又不甘心的心境,像极了一个自虐的疯子。自嘲的笑了笑,他将视线从早已失去佳人身影的街角收回来,心间忽而起了一种警惕的本能。他猛然转头,看向另一侧街尾的方向。这个时辰,夜市还未开,街上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果然——在那个方向,他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祁文晏!他穿一袭青灰色的素雅长袍,几乎和这个时辰的天色融为一体。明明是特别低调的一个装扮,就是不容忽视的叫人看过去一眼就能注意到他。他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多久了,目光定格于秦颂所在的这个窗口。秦颂和这位大理寺少卿大人私底下也从无交集,公事上更无来往,唯一算是交集的一次就是头两个月在瑞王府的寿宴上联手揭发叶寻意恶行那一次了。秦颂对这个人,还是有所忌惮和戒备的。他正迟疑要走……却见一直静默站在街尾的祁文晏居然先他一步,开始举步前行。虽然他只是寻常走在街上,视线也从这边窗口移开,可秦颂就是有种直觉——对方是冲着他来的。于是,他耐住性子没动。果然,祁文晏走到这茶楼门前,脚下就转了个方向走了进来。又过了一会儿,房间外面的木质楼梯和走廊上都相继传来不徐不缓的脚步声。秦颂合上窗户,转身。祁文晏就从房间外面走了进来。“祁大人是来见本侯的?”秦颂与他之间没必要阴阳怪气,所以直接开门见山,“您怎么知道我人在此处?总不能是从宫门外直接跟过来的吧?”祁文晏面上神色淡淡。他也没落座,显然也是准备说完了话就走的。秦颂的话,他没有否认,直言道:“我原是要找那个丫头的,结果看你抢先一步,现在想必该她知道的武成侯都已经代为告知了?”秦颂闻言,这才不期然瞬间警惕起来。他微微拧起了眉头,欲擒故纵:“那得看祁大人指的是什么事了?”祁文晏的唇角扯了一下,露出个不太鲜明的笑容来。他看着面前的秦颂,表情有几分戏谑也有几分玩味,语气依旧从容淡定:“除了南境突起的变故,难道武成侯与本官那个侄女儿还有别的要务需要这么着急私下约谈的?”秦颂微微倒吸一口凉气,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他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了祁文晏一遍,最后——才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轻笑出声。“祁大人好大的神通啊?”他说,“原来您不仅精通刑律之事,对军方的动向也如此感兴趣。恕本侯冒昧,我能否问问,这样的消息您是从何处得来的?”事情才刚发生不久,官方渠道的消息都还没上来,宫里帝后或许已经有所耳闻——可暂时也绝不可能叫消息外泄!祁文晏一个安逸生存于京城官场的文官,他是怎么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来自南境军中的精准消息的?这位祁大人,人人都觉得他非同等闲,可就在这个“非同等闲”之上,秦颂此时却越发意识到……这个人远比所有人看到的都更加深藏不露。祁文晏自然不会告知他消息来源,只是四两拨千斤的反问了句:“只许老武成侯的旧部在南境军中给你通风报信,本官会有个把混迹军中的朋友又有什么奇怪的?”这话,显然就是拿来敷衍人的。但他话至此处,便是不愿透露自己的底细。大家彼此都是聪明人,秦颂也适可而止。他眉宇间的褶皱舒展开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道:“方才我见祁大小姐,所谈的的确就是此事,该告诫我都已经告诫,祁大人若是不放心也大可以再找她谈谈。”言罢,他便客气的冲着祁文晏略一颔首,然后便要绕开他离开。祁文晏站着没动,似乎也没打算与他过分纠缠。却在两人错肩而过时……他突然开口,不咸不淡的问了句:“南境边防险些被破,本官可否问一句……你武成侯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个怎样的心情?”秦颂脚步一顿,眼底瞬间浮现一层冷意。他侧目,看向祁文晏,语气不善的质问:“你什么意思?”祁文晏的手指随意叩击在门后架子上摆着的那个装饰的瓷器上。那瓷器烧制得极为轻薄。他手指叩击其上,铿然一声,声音清脆空灵,带起空旷的仿佛可通远古的回音。秦颂的心弦莫名被撩拨了一下。他下意识将袖子底下的手指攥起来,表情也变得冷沉。祁文晏的目光并未落在他脸上,仿佛察觉不到他情绪已经变得危险那般,继续不紧不慢的感慨:“上一回南境边防被破是在十五年前,令尊、连同当时守城的万名将士尽数殒命。如今十五载已逝,这一次又是好悬的一场仗,若非得益于雁岭关的天险地势和这次守城之人的一点点运气,今日之雁岭关便是十五年前的建阳城。本官只是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武成侯所受的触动该是与我们这些俗人都不同的吧?”说着,他终于扭头,与秦颂正面相对。秦颂死死的捏着拳头,因为愤怒,额角已经有青筋隐现。他并不觉得祁文晏会是吃饱了撑的,特意找上门来揭他的旧疮疤,并且奚落他的。可是对方的这番言语态度——又确实是对他父亲和当年惨烈旧事的亵渎,很轻易就挑起了他的怒火。他对着祁文晏怒目而视,是忍了又忍,方才没有直接一拳头怼过去,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到底想说什么?”祁文晏的唇角牵起,可他也没笑。他只是以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继续不咸不淡的说道:“这次大成军队偷袭雁岭关不成,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蛰伏多年,终究是贼心不死的。本官今日得了南境密信之后一时兴起,就寻了一些早些年的战报来翻,然后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不得不说,在吊人胃口方面,他是很有一套的。秦颂明知道他是在欲擒故纵,却依旧心甘情愿被他牵着思绪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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