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领着云兮,跟在长辈们身后。余氏和祁正钰年纪都大了,这会儿大晚上人又多,大概是怕他们被绊着摔着,祁文景和祁文昂就一人一个扶着他们。杨氏则是落后两步看着祁欢和云兮两个小的。等出了宫门,气氛就一下子烘托到极致,炸了锅似的热闹起来。下人寻主子的,在宫里被吓到大姑娘小媳妇们抱怨叹气的,妇人们之间嚼舌头的……总之是跟大清早的菜市场不分上下了。祁欢忍着耳朵不适先寻到苏秦年夫妻二人,把云兮交还回去。大晚上的,大家都着急回去,也就互相打了个招呼告别,然后就各自散了。祁欢目送他们一家三口朝苏家的马车走去,转身就赶紧快跑两步回到杨氏他们身边,一家人也互相扶持朝自家马车寻去。他们马车停得有点远,就摸黑很是走了一段路。祁欢起初也只以为是人多,所以大家走的就格外慢些,一直到了马车旁边,祁文景和管玉生两个人搀扶着祁正钰上车,明明该是稳妥无虞的情况下……老头子却是脚下一软,一脚在垫脚凳上踩偏,跪倒在地的同时脑门在垫脚凳上磕了个头破血流。第349章 多行不义,梦魇! 老头子这一摔,把所有人都惊得不轻。“父亲。”祁文昂也暂时再顾不得扶着的余氏,一家子全都围了过来。祁欢躲在后面,并没有挤上前去。杨氏则是出于本能对女儿的保护,甚至还下意识伸手将她往后拦了拦,不叫她靠近。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老头子究竟伤势如何,只是祁文景掏出帕子给他捂住伤口,却蹭了一手的血。“好像磕的不轻。”祁文景急道。杨氏提醒:“这里天寒地冻又人多眼杂的,先扶父亲上车再处理伤口吧。”这里确实不是磨蹭说话的地方,祁文景点头附和:“对,先上车。”祁欢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才发现老头子似乎并非单纯只是踩偏了脚才摔的,这会儿几人扶着他再上车,他还明显有点脚下发虚。只他面上却是表情严肃,一脸的倔强,一语不发的撑着,到底还是顺利上了马车。管玉生掏出火折子,点燃桌上宫灯。众人凑上去细看,就看祁正钰捂着额头的那方帕子也隐隐透出了血迹来。祁文景忧心忡忡的忖道:“是不是先就近找个医馆处理一下再回去?”祁文昂站在马车下面,四下观望一圈:“今日乃是除夕之夜,又已经是这个时辰了,怕是不会有医馆开门。”这时候的年味浓,和朝廷官员的假期相当,民间一般也都是过了小年,一直到上元节这期间,家家户户都闲下来,走亲访友,难得清闲,店铺都是不开张的。尤其……是除夕之夜,还都这个时辰了。祁正钰黑着一张脸,明显心情不佳,冷声道:“别折腾了,直接回家。”余氏一直闷声不响的在旁边看着,老头子摔了,她连意思意思上前嘘寒问暖一声都没有,这时候才撇撇嘴,也是一脸不高兴的拎着裙子上了车。祁文景从他们那马车上下来。二房今天就祁文昂一个人有资格进宫来,所以来时他就是和祁正钰两口子同坐一辆马车,这会儿他不好推脱,就又上去了。“走吧!”祁文景招呼了妻女,转身朝后面的马车走去。祁欢跟在他和杨氏身后,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凭着直觉略一转头……果然——是看见旁边熙熙攘攘的大路上她三叔从旁策马而过。他应该也是看见了这边的状况,并且还很是乐见其成,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孔上,神情冷峻,唇角甚至是恶意的扬起了一个幸灾乐祸的弧度的。见着祁欢发现了他,他也半点不在意,从容冷静的移开了视线,继续随着车马人流打马离开了。祁欢驻足盯着他背影看的时间有点长,直至杨氏发现她的异常喊她:“欢姐儿,还不上车?回去了。”“哦。”祁欢的思绪被打断,这才飞快的收摄心神,跟着上了马车。回去的路上,大家都为着今晚承天殿内发生的事情唏嘘。尤其——祁欢和祁文晏都深涉其中了,祁文景夫妻俩可谓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晚,到了这会儿两人都还心有余悸,所以路上反而分外沉默。与此同时,皇帝的寝宫乾和宫内。顾皇后自国宴上下来就直接赶了过去。彼时那院子里,太子云湛正站在寝殿外面的廊下与一个御林军打扮的侍卫低声交谈。两人本来也就谈的差不多了,见着顾皇后到来,云湛便挥挥手打发了他。那侍卫躬身退开两步,又对着走过来的顾皇后深深一揖,见着顾皇后颔首应声,他这才埋头匆忙的继续走了。顾皇后走到太子面前问他:“是顾瞻的信使?”“是。”云湛道。大多数时候都看着是没什么心机,一副朗朗少年气息的太子殿下,这会儿负手而立,身子笔直,脸上表情严肃下来的样子倒是极具威严。顾皇后挑挑眉,冲他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母子俩只交换了一下神色,之后顾皇后就直接忽略掉这件事,看着他背后的寝殿问他:“你父皇没事吧?”“没。”云湛脱口回答。只是话落,他神色之间又添几分凝重,也循着顾皇后的视线回头,看着寝殿里边道:“这些事,无论谁胜谁负,也无论是谁狼子野心,谁良知尚存,对父皇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总归是要受到刺激和影响的。”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些人天性如此,这是没法子的事。站在他们母子的立场,该给的机会会适当的给……再多,那就是妇人之仁,引狼入室了。所以弄成现在这个局面,即使知道皇帝心里不好受,这也是件没法子的事。云湛说完,就自己先振奋了精神,露出个笑容道:“母后进去吧,陪着父皇说说话,多少开解一下。”“嗯!”顾皇后道:“朝堂之事,本宫不方便插手,后续的善后事宜你去处理吧。”“好!”云湛作揖告退。顾皇后则是进了寝殿之内。皇帝的确是心情不好,回来之后就遣散了宫人和内侍,连小苗子都没留。原还是云湛陪着他的,后来外面有人找,云湛出来,内殿之中就只剩他一人。他身上搭着条皮毛的毯子,靠坐在一张睡榻上。灯影之下,鬓角的花白和眉心的沟壑瞧着都分外明显。十几年的夫妻,顾皇后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她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正对着另一边的窗口出神的皇帝登时思绪就被拉了回来,转头看见了她,没见到云湛跟进来就问:“湛儿走了?”顾皇后走过去,在他那榻上坐下,顺手给他掖了掖被角,这才随口回他:“叶家父女臣妾做主将他们打入天牢了,这些事情牵扯的大,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善后,臣妾不方便出面,就叫太子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