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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佃户家的女儿大抵上都送去了钱家为奴为婢,做人婢仆的没有主人家首肯哪里能婚嫁,原身只好把主意打在同村的平农人家里。可平农之家大部分都瞧不起佃户,更何况把自家女子嫁过去,于是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都开着极高的礼钱让原身知难而退。原身寻了大半年的亲眼瞅着也没什么着落,只怕是自己也要和坳子里许多单身汉一样一大把年纪了都没婆娘。这事儿在佃户人家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可原身年轻力壮的哪里忍得下这桩寂寞,便求去了郑魁那儿。本以为郑魁并不会搭理他这些破事儿,到不想他那表哥这回对他娶亲的事儿却很是上心。不单给他物色了人选,还肯借钱给他娶亲。原身傻是傻了些,却也自知郑魁不是那么热心的人,便试探着问了缘由。郑魁就没把这表弟当个人,直言他瞧得中许多盐,但是家里已经有了个悍妇休不得,许多盐又不肯做他外头的,只能出此下策借钱帮原身张罗婚事,让原身把人娶回来,届时他也能常过来。一听自己婆娘还得给旁人使,原身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痛快。然则郑魁一通威逼利诱,斥责他若是现在说不上亲,以后也只能寻寡妇。原身没多少主见,打小听郑魁的话也给听惯了,半推半就的还是将这桩腌臜事给答应了下来。可后头哪里料想到原身在钱家的时候已经被郑魁的死对头赵管事叫人给打死了。曹闻原本还挺是觉得惋惜与对不住原身,时下得知事情始末,只觉得这两人的嘴脸让人分外恶心,如何能够想得出这么阴损的事情来。他感慨而今这世道实在是叫弱小活得太过身不由己。郑魁趁着曹闻整理记忆时挣脱了铁钳,看着曹闻阴晴不定的脸色,心中虽是屈辱与不甘,可到底不敢再靠近跟疯狗一样的人。他躲到了篱笆旁头,扶着木栅栏,似是找到了一些底气,张口朝人骂道:“你小子当真是白眼儿狼,娶亲的钱都是老子借你的,这才成亲几日功夫,现在还敢冲老子动手了,简直比那些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还没良心。”郑魁拿捏着曹闻没钱,道:“曹闻,我告诉你,你小子借了老子的钱,我今儿来讨钱你竟然还打老子,我去衙门告你让人把你抓起来下大牢去!”曹闻拳头几欲捏紧,想要攘死眼前贼眉鼠眼的男人,但终归是理智战胜了愤怒,他从身上掏出了三两银子丢了过去:“拿着钱滚!”郑魁看着地上撒落的银子,愣了一下,随后连忙弯腰捡了起来:“原来是有钱了,腰杆子硬得起了啊!”“欠条拿来!”曹闻冷声道。郑魁也是没想到这小子手里头有那么多钱。一时间倒是矮了一头,晓得自己是弄不过这个跟发了疯一样的人,赶紧把身上的欠条翻出来也学着曹闻的样子丢了过去,但嘴上还是不饶人道:“你小子等着,我非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曹闻确认了是他的欠条以后,当着面给撕了粉碎,接着冷视过去,郑魁吓得一哆嗦。“你最好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否则让我再见到你来招惹许多盐一次,不是你自己死就是我把你打死。”郑魁心里咯噔一下,哪里见过曹闻这幅凶狠相,说到底还是欺软怕硬的主儿,旁人狠厉起来自己便弱了下去,再不敢大声叫嚷。他嘴里低声骂骂咧咧了几句,试探着从篱笆门出去,见着曹闻没再继续追上来连忙放开了步子朝前跑走。一头跑着,一头失悔今天出门怎么没带个人一道,不过想着方才曹闻狠厉的手段,只怕是来两个人都够呛。许多盐换了身衣服整理了一下情绪轻手轻脚的走出来,想看看外面是个什么动静,就听到曹闻冷斥人的那句打死。见着一脸狼狈连滚带爬跑走的郑魁,他把藏在袖子里的刀又暗暗放了回去。许多盐轻吐了口气,本还担忧那小子三言两语又受了他表哥的蛊惑,到时候两个人沆瀣一气来着。若是单单对付郑魁也就罢了,曹闻的手脚功夫他却是见识过的,要是他动手,便是鱼死网破可能也讨不了什么好。但这小子竟因为他和郑魁闹掰了。要知道他以前简直就是郑魁黏在身上的狗皮膏药,这表哥不似表哥,倒好像是他亲爹一样。指不准是亲爹在世还没他那表哥说话顶事儿。他狐疑的看着曹闻,试图从那张尚未完全张开的脸上寻找到一点答案,难道就,真的愿意为他做到如此么?等等,这小子不会是,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曹闻抬头,瞧见了站在门栏边默不作声的许多盐。看着人心有余悸的样子,心里乱七八糟的。他很心痛许多盐母女俩遇上郑魁表兄弟俩,若是他不曾出现,难想她会遭遇些什么。现在顶着原身的头脸,他甚至跟着有些羞愧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多盐了。自己先前竟然还蠢到把两人恶劣的关系遐想成了情投意合。原来她根本就不喜欢他。她更不是什么不顾世俗礼数自愿嫁过来的!恐怕每天对着他的脸心里早就厌恶烦恼至极了,可是迫于武力悬殊,还得装作顺从对他百般照顾。又何止她觉得厌恶,连他都觉得自己恶心。顿时好像有什么碎了一地,曹闻从来没觉得自己心里像这一刻这么堵得慌。许多盐瞧着像木桩子一样立在大太阳底下的曹闻,一动不动目光闪烁的看着他,好似有万千情绪无处宣泄,只能堵在眼睛里一样。那目光中好似有愧疚,这到是能理解,见他被欺负心疼倒也寻常,只是他眼中更多闪烁的情绪是什么......怎么反倒更像是,委屈?他抿了抿唇,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看错。这神色,倒是好像方才受人推倒差点侮辱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一样。这小子到底又怎么了?不过反正他也从来就没把他给看明白过,倒是有些习以为常了。许多盐有点头疼,明明倒霉的是他,现在怎么还得反过来安慰这小子。然而他正想做手势告诉他自己没事时,曹闻却又突然走了过来,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后却只变成了两个字:“抱歉。”许多盐:?“倘若他再敢来找你,心有不轨我就杀了他。”许多盐微扬起头看着曹闻,眉心轻颤了一下。他看着曹闻并未有过多激愤的神情,但却知道他说这话并不是少年意气一时冲动的承诺,因为他眉宇间又再次显露出了平素鲜少见着的冷硬与肃杀。见此,他好像,好像更确定了他刚才的想法。他,曹闻,这小子,真的喜欢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儿?难道是给他带包子回来的时候?还是说带他上山开始的?又或者说……许多盐忽然意识到他们虽然并未相处过几天,可一起做的事情还不少,曹闻待他的不错桩桩件件的竟多的有些数不过来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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