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熹眯起眼,“太后为何执意要拖母后下水?”“她迟早是要知道的,晚知不如早知,而且,有她相帮,事半功倍。”容德不由感触道,“你试想一下,倘若两宫皇太后都站在你这一边,还有谁敢反对你?”话已至此,周文熹若再抗拒,实在惹人怀疑,他只好应下了。容德走后,周文熹进到内室,见张依依瘫坐床边,面无人色。“都听到了吧?”周文熹道,“别那么天真了,人都是自私的,在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谁还会想到你。你没有任何用处了,只会弃之如敝履。”张依依双手抓着被子,心在滴血。这一刻,她不仅失去了孩子,还失去了姑母,父亲,以及所有家人。周文熹一手勾起张依依的下巴,面白如纸,倒是平添了几分柔弱的气质,“想通了可以继续跟在我身边,我不会亏待你,但孩子你就别想了。皇长子的母亲,不能是你。”张依依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周文熹,邵卿洺,熙宁……我张依依这辈子算是被你们给毁了,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夕晖院。嘉陵皇太后同容德皇太后面对面而坐。嘉陵率先打破沉默,“姐姐不请自来,有何指教?”“我给你带来一好一坏两个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嘉陵不解,“什么意思?”“你先选。”“我为什么要选?”容德森森笑着,“那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我又为何要听你的?”“妹妹真是……”容德手指点了点嘉陵,“随你吧,但你可别后悔。”容德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留下一句话,“我在城外十里的爱晚亭等你。”嘉陵思考须臾,终于还是道,“素珠,替本宫更衣。”爱晚亭。鸣玉神色焦急,“娘娘,嘉陵太后会来吗?”容德已喝了一盏茶,却一点都不急,“依本宫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来。”果然,第二盏茶喝尽时,嘉陵姗姗来迟。“你要让我见的人呢?”“急什么,现在就带你去。”容德自然是将嘉陵带去了倚梅园。周文熹忐忑了一整天,他毕竟是个冒牌货,如今要见正主的母亲,总归有些心虚。嘉陵蹙眉,“他是谁,为何要见我?”容德示意周文熹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周文熹恭敬地递给嘉陵。嘉陵只看了一眼,就怔住了。刻有熹字的玉佩,是她当年亲手放在早夭儿子的襁褓中的。“你……玉佩是哪里来的?”她浑身颤抖,难道儿子的坟被盗墓贼给盗了吗?按照宛国皇室的规矩,未成年孩子的尸骨是无法安葬在皇陵的,先帝亲自挑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离皇城大约有两百里,嘉陵出宫不便,在夕晖院供了牌位,这些年都在宫里祭奠的。“妹妹,他叫周文熹,是你的亲骨肉。”嘉陵完全不信,“你不要以为拿出玉佩我就会相信你的鬼话。”玉佩倒是千真万确,隐秘处有一丝极淡的血迹,当初孩子早夭,嘉陵痛不欲生,浑浑噩噩,手上被簪子划伤,血迹就是那时留下的。“你儿子没死,”容德找了张椅子坐下,“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嘉陵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事到如今,我把所知道的都同你说了吧,”容德轻咳一声,“你与……的事被先帝知晓后,他生怕孩子不是他的,让我端给你一碗滑胎药,你从此再不能生育。”“此事我已知晓,你又何必要在我伤口上撒盐。”嘉陵冷冷地道。“妹妹你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容德抬抬手,让嘉陵也坐下,嘉陵没有理会,容德又说道,“先帝多疑,随即联想到了熹儿,会不会也不是他的种。”嘉陵倏然睁大双眼,“你是说熹儿不是病死,而是被人为杀害的?”“正是,先帝将这件事交给我,我没忍心下手,买了农户家小孩的尸体蒙混过关。”“熹儿的长相,先帝同我难道认不出吗?”容德婉声而笑,“先帝懒得再瞧他一眼,而你当时为照顾熹儿几日未曾合眼,又哭成了泪人,孩子又一直抱在我怀里,你会起疑?”其实当时对于先帝的命令,容德不敢不听从,她也的确下手了,可这孩子命大,在送出去安葬时,竟一口气缓了过来,容德一时心软,没有再下杀手,孩子才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但现下为了拉拢嘉陵,容德当然得把自己往好的地方说。嘉陵不作声,她看向周文熹,想在他脸上看出一丝往日的影子,只可惜完全没有。她也笑了,“你故事编得很好,我也差点信了,但你以为拿了块玉佩,再随便找个人,就能糊弄于我?我问你……”后一句,她是对着周文熹说的,“除了玉佩,还有没有什么能证明你的身份?”周文熹张了张嘴,吞吞吐吐,“我……”“拿不出其他证据,让我如何相信?”容德急了,她本以为有玉佩为证,再加上自己的证词,嘉陵一定相信,没想到她会如此的较真。“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平白浪费了时间。”“等一下,”周文熹终于出声,“我有证据。”“哦?你倒是说说看。”“我有一块胎记,只是长得位置不是特别恰当,不便展现给两位太后。”容德太后一头雾水,这么说,同没有证据有什么差别。嘉陵太后眼中却闪过一道光,“我可以不看,但你能描述下具体位置吗?”周文熹脸上稍显扭捏之色,飞快地点了下自己右臀的地方,俊脸还飞上一抹红晕。嘉陵一屁股坐下,她全身颤抖,就连嘴唇都在轻颤。“你是熹儿,你没死,你没死,真好,真好,”嘉陵翻来覆去说着这几句话,贪婪地看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再没有其他表示。容德在一旁示意周文熹去抱一抱自己的母亲,或是多一些母子间的亲密举动,周文熹没有动,他再怎么无耻,也没法假戏真做到如此地步。不过他的这种近乡情怯,踟蹰不前的态度,倒是更符合久别重逢,无法接受的表现,让嘉陵愈加深信不疑。容德走过去,拍了拍嘉陵的肩膀,“这就是我同你说的好消息,现在该说坏消息了。”嘉陵还沉浸在极度震惊和不可置信中,原本她以为先帝喂自己吃滑胎药已是惨无人道,不曾想,还有更丧心病狂的事。究竟是如何穷凶极恶之人,才会干出这种事。这宛国皇宫也是个会吃人的地方,让她从天真无邪的少女变成了双手沾满鲜血的凶徒。见嘉陵没有反应,容德又说了一遍,嘉陵抬起头,“什么坏消息?”还能有更坏的消息吗?容德似乎是笑了一笑,“邵卿洺活不了多久了。”嘉陵以为自己听错了,容德又道,“其实这对你来说也是个好消息,邵卿洺一死,熹儿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嘉陵还未来得及开口,容德笑容清淡,“妹妹啊,姐姐提醒你一句,熹儿即位,你才是真正的皇太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