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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内阁首辅,张居正自然是下定决心治理黄河的,他先看中了河道总督傅希挚,傅希挚提出重开泇河,然而提议遭到工部与户部的否定,傅希挚态度也不坚定,张居正便将他调离了河道之职。之后张居正便将治河一事派给了吴桂芳,由吴桂芳任河道总督,承担治理黄河一职。这事原本与柳贺并无关联,但在朝堂上,张居正向天子建议,言翰林院词臣不解民情、不通世故者众多,治理黄河乃是民生大计,当派出一二词臣投身民间,助力吴桂芳完成治河大计。事实上,没有一二词臣,只有一。那个唯一的幸运鹅就是柳贺。没有办法,他因太过帅气惨遭领导惦记。第116章 发配柳贺参与疏浚黄河的诏令一下,众翰林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只感觉张居正对柳贺的惩处着实太狠了些。在翰林院中,为史官,为词臣,为帝王师,那可谓是光宗耀祖,若是有朝一日登上阁臣之位、在史书留名,那更是官员们毕生的梦想。去治黄河又算什么?柳贺的同年们中,为三甲者尚可守牧一方,教化一方百姓。而治河之事,在朝中官员眼中,那属于技术性的职务,进士出身的官员投身治河的也在少数,更不必说柳贺是堂堂状元、大明朝第二个三元及第者。更重要的是,这厘务官一当,柳贺日后还能重返翰院吗?词臣出身,又任过帝王师,待天子成年后,柳贺从詹事府转正,一个礼部或吏部侍郎的官位绝对跑不掉,但眼下他得罪了张居正,被打发去治河,这着实……太狠了。“柳三元只因不取张江陵子便官降十级,张江陵也太容不得人了。”“柳泽远毕竟是张江陵的门生,他犯了错,受的罪总比旁人更重一些。”“张江陵年岁才五十,这柳三元可有得熬了。”放眼整个大明朝,内阁首辅大多十分能活,比如“三杨”,杨士奇活了78岁,杨荣是68岁,杨溥活了74岁,大奸臣严嵩更是特别能活,足足86岁才寿终正寝。按张居正的年岁,他再干十年问题一点也不大,再长一点,干上二十年也收不准。柳贺一日不能返翰院,日后入阁的机会可谓极为渺茫,且他得罪了张居正,官场之上便有大把人要和他划清界线。……接到诏令后,柳贺完成了自己任日讲官的最后一课。他讲最后一课的感慨自然和都德不同,眼下的大明朝还是一派平稳之相,经张居正改革后,国祚还能再稳五十年,因而柳贺很平静地讲完了课,心情并未受到调令的影响。天子反倒有些闷闷不乐。天子登位已满两年,虽仍会时不时幼稚一下,但心性已经比前一年沉稳许多,他自是听说了柳贺被派去治理黄河的消息,一想到柳贺不能再教他书了,他心中便很是不舍。他也和张先生说过,想让柳先生继续教他,可张先生的决定不能更改,即便天子恳求,他却只让天子莫要小儿作态。柳贺阖上书,笑道:“即便臣不能伴在陛下身侧,但臣依旧希望陛下能专心读书,即便远在千里之外,臣心中一直挂念着陛下。”天子抬起下巴,示意身边内侍:“取朕的疆域图来。”疆域图极大,需几个内侍才能将它摊开,天子看着其上标注的黄河水段,低声道:“柳先生将治理的便是这一段吗?”“臣也是到了才知道。”今日柳贺课结束得早一些,也是想多留一会儿和天子说说话。任日讲官后,柳贺所面临的便不是后人评价的那个“明亡于万历”的冰冷形象,而是会闹脾气的少年天子。任日讲之前,柳贺心中还有一分隔阂在,但相处日久,柳贺便很难再对这样的天子设防。天子待他极好,柳贺讲课时他听得极为认真,从老师的角度看,柳贺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朕很不舍柳先生,柳先生记得写信给朕。”天子道,“朕读书有不通之处,也会来请教先生。”柳贺闻言笑了起来:“陛下这般虚心向学自是极好,臣外放之后定然兢兢业业,为陛下疏一条少有水患的黄河,还百姓以安宁。”“先生说的话定然是能做到的。”柳贺再出文华殿时,还是那提灯的内侍送他:“听闻柳先生外放之事,天子昨夜哭了一场,奴婢也未敢通报祖宗爷。”柳贺听着心中也有些发酸:“天子便托您照料了。”提灯的内侍名为陈矩,也是在明史中有传的大太监,他知晓柳贺因得罪张居正被贬至地方,但待柳贺态度依然一如从前。无论如何,天子对柳贺的感情总是不掺虚假的。……但陈矩的态度只属于陈矩,柳贺在翰林院中的最后几日却着实不算好过。此前柳贺得罪过张居正,但因他是帝王日讲,每回来翰林院修史时,茶到他手边时总是热的,他还是第一回 喝到冷茶。他打算站好最后一班岗,将《穆宗实录》再写几个条文,可不待他完成,《穆宗实录》便被从他桌上收走:“柳中允,《实录》自有人修,柳中允你便安心待着吧。”柳贺只能默默收了书,将桌面打扫干净,又将自己的私人物品带回了家。人走茶凉这个词说起来轻易,可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想释怀还真就没那么容易。不过柳贺自认对官场没那么沉迷,早在得罪张居正那一日他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宰执之怒如狮,柳贺一怒,恐怕有如哈罗凯蒂。“泽远这一别,恐怕要有数年不见了。”柳贺收拾桌面时,沈一贯到他面前笑了笑,今日许国也在,他便提议众人祝酒为柳贺送行。“多谢各位仁兄好意,实在不必了。”“泽远,同僚一场,实在不必与我等客气。”柳贺平日与沈一贯、许国相处只是一般,且柳贺轮值诰敕房、任日讲官都排在嘉靖四十四年进士的许国之前,若是柳贺不犯错,日后入了阁,他的排位也必然在许国之前。官场上,资历一条便能卡死许多人,柳贺作为后来者越级飞升,其实已经挡了许多人的路。柳贺眼下退出日讲,翰林院中便有一位史官能晋位日讲。柳贺收完东西要出翰林院,罗万化和黄凤翔等人要来送他,柳贺连忙拦住。众人皆知他是因为得罪张居正才外放的,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他们来送他,恐怕他们也会得罪张居正。“首辅威风好大,可惜为兄已经得罪过一回了。”罗万化笑道,“泽远的提醒迟了些。”沈鲤、罗万化、黄凤翔及于慎行、吴中行等人一道送柳贺出了翰林院:“泽远,多多珍重,我等在翰院等你归来那日。”“多谢各位仁兄。”柳贺平日为人低调,修史时钻研谨慎,为日讲官时也尽到了臣子的本分,他在翰林院三年多,与同僚们相处融洽,从未因自己连中三元而自满过,他为人又算热心,众人长着眼睛的都能看到。“维桢兄,你我真不去送柳泽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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