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倒是轻描淡写,可那是脑瘤哎!要切开头骨的!攸晴光想想都觉得瘆人。“你几岁时做的手术呀?”攸晴一边给他抹洗发水,一边问。林唯一说:“一岁多吧,我也搞不清楚。对了,我的心理医生说,林小二的出现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手术,脑子里的神经被破坏了,没影响肢体,却影响了我的思想,把我搞疯了。”“别胡说!”攸晴用手指往他脸上弹了点水。林唯一抬手抹了把脸,气得直叫:“我没胡说!哎你这个洗头小妹服务也太差劲了吧?当心我投诉你!”攸晴往他脸上弹了更多的水:“你还来劲了是吧?我才是疯了呢,大周末的不休息,跑这儿来给你洗头!你不谢我,还想投诉我?当心我揍你哦!”林唯一被“欺负”得很开心,咧着嘴一直在笑,攸晴懒得和他计较,耐心地帮他揉搓头发。女孩子的手指在头上按摩,是林唯一不曾有过的体验,他放松地闭着眼睛,慢慢地居然感觉到一阵困意。“别出来!”他睁开眼睛,恶狠狠地说。攸晴吓一跳:“什么别出来?”“耗子。”林唯一说,“我刚才看见了一只耗子。”攸晴背上泛起一片鸡皮疙瘩,东张西望:“这儿有耗子?在哪儿呢?”“跑了。”林唯一感觉到那困意退去,冷冷一笑,“继续洗吧。”攸晴给他揉搓了一阵子头皮后,开始冲水,一边冲,一边弯下腰仔细看林唯一头上的伤疤。那道伤疤从头顶延伸到后脑,足有十几公分长,头发打湿后更加明显,伤疤周围的毛囊似乎被破坏了,长不出头发,也就是说,林唯一头上有一条长约十几公分、宽约一公分的头皮,是没有头发的!攸晴心里有了个猜测,问:“你就是因为这个疤,才一直留长头发吗?”林唯一依旧闭着眼睛,笑了笑:“对啊,不能剪短发,头上秃了一条,丑得很,只能留长发,往后梳才能把它盖住。”攸晴解开了一个谜,有点小激动:“真的耶!平时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林唯一说:“小时候,我妈骗我,说我爸有个朋友给我算过命,必须留长头发才能变健康,我还真信了,长大以后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攸晴继续给他冲水,问:“你从来没留过短发吗?”“手术后就没留过。”林唯一说,“这辈子都不会留了吧,算了,我也习惯了。”他的态度十分坦然,心想,反正已经对攸晴说出了那么多的秘密,不在乎再多几条。他甚至想过,要不要把自己两次“鬼压床”的经历也告诉给攸晴,让她帮忙分析一下,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想来想去,他还是打算暂时保密,因为不想让林小二“听见”。用过护发素后,林唯一的头发变得更加柔顺丝滑,攸晴洗得很认真,确保把洗发水和护发素都冲干净后,才用毛巾帮他把头发包起来:“好了,起来吧,林大爷。”林唯一坐起身,回头看向攸晴,说:“我还要你帮我吹头。”攸晴目瞪口呆:“喂!你别太过分啊!”林唯一说:“中午我请你吃饭。”“谁要和你吃饭?”攸晴撇嘴,“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不是清蒸就是水煮,连颗辣椒都看不见,和你去吃饭,我宁可去吃一碗麻辣烫!”林唯一被嫌弃了,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说:“你来点菜总行了吧?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保证不多嘴!”攸晴低着头用毛巾擦手,小声说:“你干吗老来缠着我?”“我、我哪有缠着你?”林唯一头上包着毛巾,瞪眼的样子非常滑稽,他食指指着她,“你这个人真的,真的……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我就是想请你吃顿饭!咱俩……不是……朋友吗?”攸晴转头看着他,一双大眼睛格外明亮:“朋友?”林唯一的脸色又不自然了,感觉到有热度在爬上脸颊,反问道:“不是吗?”四目相对片刻,就在林唯一快要绷不住的时候,攸晴“噗嗤”一声笑出来:“是!是朋友!行吧,中午你请客,我点菜,就这么说定了。走,我去给你吹头。”她率先往外间走去,林唯一望着那女孩纤瘦的背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乱跳。他抬手捂住左胸,心想,不会是又要发病了吧?之前的两个客人都走了,攸晴帮林唯一吹干头发,站在他身边,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一头披肩长发,羡慕地说:“你发质真的好好呀。”林唯一说:“从来没烫过染过,当然好了。”乔松终于可以上岗,拿着平板电脑来给林唯一挑发型,林唯一在平板上划拉图片时,乔松拈起他头顶的发,想研究一下发质,看着看着,他眉头皱起来,发现不对劲。“小林啊,你不能烫头。”乔松说。林唯一一愣,抬起头,从镜子里看他:“为什么?”“你头上有伤疤,头皮受过伤吧?”乔松拨着林唯一的头发,说,“还不是普通的那种伤疤,攸晴,你来看。”攸晴走到乔松身边,Amy也想过去看,被单文晖拦住了。乔松把林唯一头顶的一个地方指给攸晴看:“这儿是缝合的疤,看到了吗?”那么大一条疤!当然看到了呀,攸晴说:“看到了,怎么啦?”乔松说:“我觉得这像是……植皮。”攸晴愣住:“植皮?”“对,就是……”乔松挠挠头,“我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他自己的皮肤。我做学徒时碰到过一个头上有烧伤的客人,他也是做了植皮,因为烧伤嘛,头发就不多,想烫得蓬松一点,我师父当时就没给他烫,说这种情况最好不要烫也不要染,不安全。”一直在听他们对话的林唯一沉默下来。攸晴问他:“你知道你做过植皮吗?”“知道。”大老远地跑过来,洗过头又吹过头,最后却说不能烫头发,林唯一的心情糟糕透了,冷声回答,“我以为没关系的。”“这怎么能没关系?”乔松说,“头上的事都是大事,不能马虎,你这样子其实就可以了,受过这么重的伤,还是不要随便去动它。”林唯一再也没说话,一张俊脸臭到极致,攸晴拿起梳子和发圈,安慰他:“好啦,别生气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帮你梳头吧,给你梳个最帅气的小揪揪。”林唯一抬眼从镜子里看她,攸晴冲他笑,露出了一排大白牙,林唯一的神色缓和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攸晴就给他梳起了头发,把头顶和耳边的发梳到脑后,用黑色发圈扎起一个揪,去梳他的刘海时,发现刘海盖过了眼,说:“要不要让松哥帮你把刘海修短一点?”林唯一:“嗯。”乔松就给他剪短了刘海,剪到过眉的长度,可以盖住额头上那道浅浅的伤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