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林秀收敛笑颜,恍然反应自己有多久没像此时这样笑过了。他仍挂浅淡笑意:“是有些高兴。”不再耽误正事,投入精神检查铸造铠甲的事宜。这些函人师傅拥有多年的锻造经验,经许林秀稍一点拨,很快融会贯通,不惧试错。且他们不因自己年龄和阅历比许林秀高就带着有色眼光,于工巧铸造一事,对许林秀的想法倒自叹不如,不耻下问,勤勉好学。白宣来工坊时见一帮不大不小的老头儿围着那位温和优雅的俊美青年,许林秀说什么,他们就挥着笔墨在随身的册子上写写画画记录。授课时间一到,陆续提示许林秀该喝水的喝水,该吃东西的尝几口垫垫肚子。见状,白宣哑然失笑。白宣温言道:“诸位师傅,你们缠了许公子多时,该放他休息了。”函人师傅们意犹未尽,可白宣说的话确有道理。小许身子不比他们这些个老骨头结实,于是纷纷痛心挥手,放许林秀出去歇着。许林秀与白宣并肩而行,他询问对方家中亲人病况如何,白宣道:“多谢公子挂怀,家母已病愈,大夫叮嘱好好调养即可。”白宣又道:“公子也要照顾好身子才是。”两人闲谈不多时,白宣开始跟许林秀说起正事。这次按许林秀提供的排水系统改良图在军营内大做修缮,此事交给白宣负责。像工坊,军需库,储粮库此等比较重要的库房已施工完毕,按许林秀的话说,重做排水系统后,还得进行排水测试。晌午时分,许林秀在营帐睡足补好精神,到了申时就与白宣开始展开测试排水系统的事宜。傍晚,余霞成绮,残照映红半边天幕。许林秀和白宣二人皆面带几分倦色,他们沿草场闲步松缓身体,凉风袭来,渐渐散去疲惫之意。白宣道:“辛苦公子,改造排水系统一事不能急于求成,明日公子先留家中暂做静养吧。”许林秀还想开口,白宣笑道:“还请公子莫要推辞,将军对公子器重,想必不愿因小失大。”许林秀只好应下。此刻营中热闹不已,不似往时入夜仍需操练。只见前方几处火光相连,士兵们手上连接抬了东西到场上。许林秀好奇:“这是何意?”白宣解释:“营中每年给将士们举办两次篝火会,届时所有人吃烤肉,大口饮酒,畅快笑谈,已慰大伙儿过去的艰苦操练,督促他们多加坚持。”火光明亮,许林秀已在空气里嗅到烤肉和酒的气息。此时一名将士来请白宣过去,看见许林秀,热心邀请:“许公子一同过来吧!”陆续有将士分到第一批铸造的铠甲,穿过的爱不释手,没穿的还在巴巴排着队等,每日去跟有新铠甲的人借到身上穿穿过把瘾。时下所有将士都知道许林秀的模样,见他就称公子,显然为他给军营带来的改变折服。盛情难却,许林秀应邀和白宣去了篝火会的席座。将士把烤好的肉装进木盘递给他,肉质香味浓郁,引人食指大动,连不好荤腥的许林秀都有些口齿生津之感。他本来想找双木筷,却见大伙儿完全敞开了直接上嘴咬,连白宣也不例外。众人吃相各异,白宣这样的人大口咬肉丝毫不会给人粗鲁的印象,桑北弥则豪迈无拘。许林秀打消了用木筷的念头,他托起木盘端详烤肉,眉眼认真,正在考虑从哪处下嘴。最后索性不再考虑,张嘴照着肉就咬,一瞬间满嘴流油,他微微呆住,这会儿是咬了比较小的一口,细嚼慢咽。桑北弥哈哈一笑:“公子吃烤肉都如此细致文雅,不像俺张大嘴巴就啃。”白宣道;“人人都像你这般吃法,在座没几个人能吃得上烤肉了,怕不是统统进了你的肚子。”军师白宣在营中一向斯文从容,满腹谋略,唯独偶尔会损几句桑北弥。众将士见怪不怪,甚至对日日以多种狠绝手段操练他们的副将吃瘪感到幸灾乐祸。许林秀眼眸轻轻弯起,瞧着四周的人以酒配烤肉,遂起心思。白宣道:“公子可不能饮酒。”许林秀喝不得烈酒,怪只怪当下气氛美好,他痛快高兴,于是要了一点酒。白宣想阻拦,许林秀道:“一点就好。”他照着碗刚闷半口,余光里忽然走近一道玄色挺括矫健的身影,嗓子呛了呛。重斐一双蓝眸深不可测,眼也不眨地注视许林秀,后者将剩下的半口酒也闷了。白宣诧异:“公子,你的脸红了。”许林秀下意识摸摸脸,不止脸,耳朵都在发烫,嗓子仿佛滚过烈火。桑北弥大笑,还转头说道:“将军,许公子一口酒醉倒了!”许林秀:“……”重斐一派自然地在许林秀身边的空位坐下,举起碗酒跟白宣和桑北弥示意,喉结滑动,连饮几口碗空。他侧目看着许林秀:“不能喝逞什么强。”许林秀反应迟钝片刻:“当日……你不也“请”请我喝酒。”许林秀指的是红尘阁那日。重斐眼眉浮起少许笑意:“你在怪我?”许林秀垂眉,双颊透着脂粉般的红,过半晌似乎才缓过来,说道:“草民不敢……”重斐“呵”笑,“我看你敢得很。”第36章 ◎他对前夫是不是还念念不忘。◎适时起了一阵风,四周哄笑,许林秀没有听太清楚重斐的话。他拿着盛酒的碗,犹如定身,修长白润的手指衬得再普通不过的碗都好看几分。少顷,许林秀脸上尚有些许迟缓的茫然:“将军说了什么话。”重斐收起笑意,单手挑开一壶酒兀自倒着喝。他饮酒的姿态大刀阔斧不拘小节,却不似桑北弥那般粗放豪迈,反而多几分潇洒磊落,风流侃然。许林秀静静望着重斐,好像被对方畅快饮酒的动作所感染,忽然低头又闷一口,这次闷酒的速度利落快速多了。白宣张了张嘴,显然对许林秀醉后还要再喝的态度弄得措手不及。重斐示意白宣,说道:“无妨。”白宣点点头,他往将军和许公子之间来回多看好几眼。最终许林秀总共闷两口酒,闷完面红如霞,双腿软浮,人已站不太稳。饶是如此,他越是醉得糊涂越安静温和,不若旁人那般趁醉撒酒疯,不声不响地乖乖坐着,好像知道自己走不动,等人送他回去。桑北弥连连瞅几眼,一是好奇,二则是许公子喝醉了脸红扑扑的,比往时多了种说不出的好看。他心直口快,情不自禁地开口赞美:“许公子真漂亮,俺这辈子就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桑北弥嗓门大,话刚出口,立刻有许多将士伸长脖子朝许林秀的方向看,喝醉的边看边傻笑。重斐放下酒碗,动静不大,却教所有人接收到一个讯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