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两件惯用兵器皆属击兵,少了一件刺兵。许林秀想弥补这份缺失,他要送给重斐一把配得上对方的宝剑。说来也是巧合,许家细盐生意发展势头最强盛的那两年,门庭若市,许多人往家中送礼。曾有人送来一件千年玄铁石,因许家用不上便置于储藏宝库内,闲放至今。时隔几年,如今他打起主意,冥冥之中那块玄铁石或许就与重斐有种缘分,等一个合适它的主人。许林秀伏案而笑,先拟书信送去给许廉,再请家中车队将那块玄铁石护送到此。逢开春之际,到了商线开始忙碌的季节。从南城一带通往涑州的路程无雪无冰,交通会比较便利。若道途顺畅,十日左右就能抵达。许林秀把信件交给值守的士兵,劳烦对方把信送去军营官驿。他一刻时间都不愿浪费,从营帐疾赶回去,吩咐冬秋准备热水沐浴,继而睡觉养补精神。甫一睁眼,许林秀衣襟未系紧,落发也未束上,稠发松松落在肩膀,几绺散在颊边。他伏案而坐,凝神细思,在铺开的纸上挥毫落纸,低心下意,浑然不觉时间过了多晚。冬秋掌灯进门,添几处灯火,凝望书案纹丝不动的公子,等啊等,轻声开口:“公子,时候不早,该用饭了,饭后还需再服一剂药汤。”手边灯火晃回许林秀神思,他推窗而望,道:“这么晚了。”冬秋哼哼:“公子忙起来都顾不上身子了呢。”许林秀放松筋骨,松懈下来后难得懒散地靠在坐塌休息,笑道:“忙完倒不觉累,或许平常太多空闲,闲下来了才容易生病。”冬秋瞪眼:“公子的话虽然常常在理,可、可这句冬秋并不认同啊……”若要让公子日日劳乏忙碌,冬秋不知道要跟多少人赔罪了。许林秀笑着摇头:“把菜送过来吧,吃完我就喝药,近日都需早早歇息。”冬秋忙去布菜,许林秀吃完就睡下。楼上灯火渐熄,楼下重斐抬头盯着看了半晌。白宣跟在重斐身后,手挡在唇边清了清嗓子:“将军,公子已睡,你还是早点回房歇着如何?”重斐本来还想跟许林秀见面说几句话,见此情形,只得作罢。他出发前就想对许林秀袒露的心意还没宣之于口,本想趁自己生病,许林秀会经常来看自己……此刻,他难免郁闷,莫非是他多心了?重斐道:“我明日再来,他身子不适,早点歇下也好。”白宣笑道:“还是将军考虑周全,相信公子能感受到这份心意。”重斐忧愁地走了。一连几日,许林秀午前在营帐办公,午后闭门不出,人总在屋内,到了夜间很早熄灯。重斐每每望着漆黑的屋子瞪眼,想上去找人的心思颇受打击。如此纠结七/八日,重斐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没能跟许林秀独处。他受不了,当夜上门堵人。冬秋悄悄开门,行礼之后,小声道:“公子睡啦。”重斐眉目纠成一团:“他……他身子还未恢复?”重斐打量自己两只冻伤后恢复到八/九成的手,纱布已经拆除,让苏无云检查过,手指头利索得很,没留毛病。冬秋点头:“公子这些日子忙呢,很早就睡。”重斐:“他在忙什么?”冬秋:“画图。”重斐:“画什么?”冬秋皱眉,低头嘀咕:“望将军恕罪,公子让小的保密。”重斐惊讶,和许林秀相识至今,他们几乎无话不谈,从没向对方隐瞒过什么事情。冬秋小声道:“将军,我看公子明日似乎就要画完了,你明日再找他吧。”重斐眯眼,冷声沉哼:“你家公子带病作画,作为他的贴身侍者,你就这样照顾他放任着不顾?”冬秋脸色一白,呐呐地说不出话。这时,屋内传出声音。玉质般的嗓音微微沙哑,许林秀合衣而起,漆黑眼睫带着惺忪睡意。他眸光转向门外的身影:“将军?”重斐:“……”他把许林秀吵醒了。打量许林秀衣下修长瘦弱的身形,重斐懊恼,准备开口道歉。同时又止不住心想,还好没再瘦下去,这一眼看完目光未移,蓝瞳动都不动,毕竟都有些时日见不到,多看几眼总能安慰相思之苦。许林秀露出盈盈一笑,眸如点星,似水绵柔。他问:“将军手伤都恢复了?”重斐绷起嗓子粗声:“嗯……”和许林秀这样的眼神对视,他心热难忍,想干点冲动事。能不能抱起许林秀就跑?大抵不能……许林秀眉眼舒展:“算算日子,与将军几日没见。若明儿天好,将军可愿意和下官出去走走?”重斐:“……!”前一刻的郁促烟消云散,数日等待苦尽甘来。许林秀轻松拿捏他的心绪啊。重斐蓝眸笑意灼然:“那、那明早我来接你?”许林秀:“好。”重斐心满意足地下了楼,嘴角浮现丝毫不矜持的笑。月色疏朗,期望明日有个好天色。第63章 ◎两人靠那么近,根本不会受凉◎当日风暖天清,许林秀按时起床洗漱,用过早饭,饮杯茶水漱口,瞥见冬秋鬼鬼祟祟地关了门进屋,嘴边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他问:“怎么了。”冬秋道:“将军在楼下等公子啊,那么早!”许林秀想问重斐为什么不上屋,念头刚闪,作罢。他更衣梳发,气温在回暖,于是取了较冬季相比稍显薄些的衣物,轻裘缓带,衣襟和袖口皆有竹叶丝纹,纤纤一点青,素雅清丽,不张扬,却很夺目。重斐视野出现一抹清雅之色,眼前一亮,未等许林秀款步到前,旋即三两大步迈近。许林秀微微眯眼,迎视重斐投下的目光。他含笑道:“将军来早了。”重斐心情好,朗声而笑:“不早不晚,时候刚好。”许林秀轻摇了摇头,没再接话。他有预感,若再顺着对方的话接下去,怕只怕会令自己难以招架得住,索性停在适当的地方。重斐问:“想去哪?”许林秀其实还没主意:“既然散心,没有目的随心而行,走到哪算哪,眼前所见,不失为一种风景和收获。”重斐:“那就沿城内走会儿。”方向直行省事,道路宽整,走起来比较轻松简单。许林秀颔首,仰头侧目而望,与他并肩同行的重斐沐浴在浅浅的日光下,男人身形高大拔然,着暗紫金纹的麒麟纹宽袍,玄金腰带,长刀持于一侧,拇指所戴的黑色扳指在光晕里泛出质朴低调的微光。似有所觉,重斐微扬嘴角,这时候难得没有纠缠许林秀说话。其实重斐知道许林秀正打量自己,习武的人直觉敏锐,他未言明点破,而是让许林秀看着,神清气爽。 ', ' ')